事态紧急,?江钧没时间耗着,?轻叹一声,赶紧换衣裳,?随我一起进宫。
玉桑二话不说,飞快换了一身圆领袍,上了马车才梳头。
出来时才发现,周边也有骚动,想来是住在附近的朝臣都被惊动了。
玉桑连头发都懒得梳了,任由它披散:“祖父,?您说说吧。”
有些事情瞒得了一时满不了一世,江钧知晓这个道理,长叹一声,说:“今夜,太子带兵出城捉拿三皇子,意外救下了被三皇子劫走的阿慈。只是……”
玉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只是什么?”
江钧深吸一口气,声更沉了:“只是稷阳竟还藏了古剌奸细在城内,古剌人趁机发难,太子为救人……失了一条右臂。”
轰的一下。
玉桑脑中乱成一片,祖父的话一句叠一句在脑中回响,最后都归集成一句。
失了一条右臂。
“什、什么叫失了一条右臂?”玉桑声音都虚了,小脸没有一丝血色,“是、是断了骨?还是上了筋?”
她慌乱的自我安慰:“没关系的!伤筋动骨都能养好,皇宫中珍奇药物无数,御医医术高明,就算骨头断了都能养回来,一定……”
“桑桑。”江钧打断了玉桑的自我安慰,再道实情。
太子是被一把染了毒的刀刺穿小臂。
当时那个情形,未免毒素蔓延,太子必须自斩一臂。
自斩一臂……
玉桑没了声音,一个人蜷在角落坐着。
她低垂着头,乌黑长发散下,江钧看不到她的脸。
玉桑的视线一阵模糊一阵清晰,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白里日见到的稷旻还是好好的,那双不安分的手会帮她擦眼泪,会挑乱她头发,也会碾花她的妆容。
当时她生了气,暗暗骂道,再乱动就砍了你的手。
她不明白,这只是气话啊,怎么就变成真的了?
【桑桑,信我】
【桑桑,别怕,我去救她】
他那样骄傲的人,无端端没了一条手臂,该有多难过。
“桑桑……”江钧担心的唤她,玉桑直接蜷成一团,抱膝埋住脸,甚至微微颤抖。
隔了一会儿,有压抑的抽泣传来。
江钧如鲠在喉,竟说不出一个字的安慰。
太子断臂,关乎国体,这才惊动了大小官员。
江钧想,不出意外,现在宫中也应当闹翻了天。
……
东宫的确已经忙翻了天,嘉德帝和皇后夜里惊起,第一次乱了仪容,就一直守在殿外,看着不断有宫奴端着血水盆走出来。
赵皇后泪流满面,全靠嘉德帝搀扶着。
稷栩跪在地上向二人告罪,眼泪止不住的流。
赵皇后心痛不已,上前与他抱着同哭。
嘉德帝别开脸,一双拳头死死握紧,人至中年,他很少有喜怒形于色之时,可眼下,他眼中皆是愤怒与恨意。
太医院将所有的止血药材都取了过来,御医个个满头大汗,围在一起商议救治方案。
断臂染了毒,是不能碰了,现在重要的是将伤处止血,以及防止伤处再发新症。
彼时,宫外也沾满了闻讯而来的朝臣,可宫门已落钥,若无圣人宣召,是进不去的。
但这种大事,谁也走不了,便都守在宫门口等消息。
玉桑从人群中退出来,遥望着这座自己一直想逃离的宫殿,这一刻,她只想进去。
什么自由自在,什么恩怨旧仇,什么新的人生,在这一刻变得一点也不重要。
她甚至觉得,若她早点进宫就好了,至少在这一刻,她是在里头的,可以名正言顺守着他,陪着他。
前世她不愿看到他有事,如今一样做不到。
那是她舍了性命也要护着的人啊……
玉桑慢慢退出拥堵的人群,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忽的,她背后撞上一人,那人飞快伸手扶住她,气息熟悉。
玉桑回过头,看见了韩唯。
不似旁人的凌乱,他依旧是从头到脚的整洁,不止是起身收拾的太快,还是根本就没睡下。
韩唯整个人都冷静的出奇,与满脸泪痕的少女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