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益发薄透如玉。
不论是礼服上手工缀饰的金玉珠石,还是方角帽檐边悬挂的金属细链,这些寻常人身上显得繁缛的配饰,都为他端方的气质平添了几分矜贵高华。
他手撑着身旁的汉白玉栏杆,眉宇微蹙,似有心结难解。
殷想容正欲上前关心几句,已有人赶在了前面:
“楚疏,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
同样色系装束的衣烬斓从后方走来,拍了拍蔺楚疏的肩头。
他看上去状态极佳,容光焕发。
然而蔺楚疏回眸望着他,神情却更加紧绷。
那种让人不适的感觉,依旧极为强烈。
尽管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是衣烬斓无疑,带给他的感受却始终是陌生的。
即使名为关怀,也透着股莫名的冷漠意味。
“回禀阁主,属下只是想起,继任时所需的灵露未随身携带,正准备返回墨刑司取用。”
他找了个由头便欲离开,却被衣烬斓拦住:
“此去墨刑司再折返,恐怕会耽误典礼,正巧本座在穹芜殿内室中存有灵露,你不妨直接随本座来拿。”
既然他开了这个口,蔺楚疏自然不好拒绝。
附近的秋声缈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中,神情顿时显得有些担忧。
蔺楚疏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他身为医修再清楚不过。
平日里唯恐那人五感失灵,他只能全程陪护,片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如此,便多谢阁主美意了。”
蔺楚疏面上不动声色,背在身后的手悄然向秋声缈比了个放心的手势,便随着衣烬斓向主殿走去。
“诶,师尊……”
秋声缈还待再追,却被姜玉琢牵住了衣袖。
“师尊让我们少安毋躁,必然有他的打算,咱们还是别急着去添乱的好。”
姜玉琢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更何况,倘若真有人意欲生事,想必也会趁着大典发难,不会急于此时。”
“话虽这么说没错,”
他懊恼地揉了揉眉心,“但我实在不放心师尊的身体,万一他支撑不住……”
“不必担心,将你师尊的安危交给我便是。”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动听的声线,二人回头,见殷想容微笑着走近。
她在衣烬斓身上留下了溯影珠,只要灌注更多的灵力,就能实时观察到那人附近的境况。
甚至,如果她有意,耗用大量灵力将发生的种种记录成影像,也不算难事。
“灵嬛仙尊……”秋声缈有几分欲言又止。
他同样能感觉到,殷想容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对劲。
那种感觉很难描述,一定要类比形容的话,便如同树木被斩断了根系,虽然看上去依旧枝叶繁茂,内里却在不停地衰微。
他眼里的担心殷想容怎么会看不出,顿时苦笑着摇了摇头。
眼下的她和蔺楚疏,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倘若能将幕后黑手成功揪出,护佑重要的人平安无恙,她纵然是万劫难复,也心甘情愿。
“声缈、玉琢,若是伺候事态有变,你们需记得我今日的交待。”
她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对秋声缈和姜玉琢传递暗语。
听着她的讲述,两人的神情都变得格外复杂,但片刻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郑重点头:
“我们一定会做到。”
……
衣烬斓的脚步并不快,蔺楚疏跟随着他走入内殿,额角已然有些见汗。
“楚疏,关上殿门吧。”前方那人微笑道。
按说灵露也并非不能公之于众的存在,周遭也并无值得引起怀疑之人,衣烬斓如此谨慎,的确有些反常。
但蔺楚疏也没有出言询问,而是依言照做。
而就在他插落门栓的同时,异变陡生。
衣烬斓忽然痛苦地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抵住额角,似乎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阁主,您怎么了?”
蔺楚疏眉目一凛,急忙凑近他身边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