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漪死了。
他却似乎……并不是感染者。
碍于蔺楚疏的权威和修为,没人敢直接阻止他的行动。
事发突然,也根本来不及让他们作出反应。
可眼见叶清漪死后并未发生任何异变,议论声还是逐渐从在场的众人间蔓延开来。
“叶师兄好像并没有被感染啊,我都没瞧见他受伤!”
“绛月仙尊为什么不由分说就直接杀了他?”
“他们不是来救我们的吗,为什么要伤害我们?”
“……”
“绛月仙尊,晚辈斗胆一问。”
闵月茹从人群中走出,单膝跪地,眼眶通红:
“您为何一露面就要置清漪于死地?”
蔺楚疏收回浊浪剑,清冷的眼波从她身上拂过,嗓音淡淡:
“他是魔心石的感染者,理当格杀。”
“但是,我们一路与清漪同行,可以确认他并未遭到任何怪物袭击,身上也没有伤痕。”
闵月茹霍然抬头,泪水涔涔滚落,“不知您是依据何种标准,判断出他是感染者的,恳请您给晚辈一个说法!”
她如此咄咄逼人,已是大不敬的做法。
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人出言制止。
他们都是修真界的新秀。
彼此之间,也明白自己多年修为不易,以及跻身朝露试的个中艰辛。
就算无法在比试中拔得头筹,他们回到阁外门派,也同样是修真界的栋梁。
更何况叶清漪这般光风霁月,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人物呢?
如此翘楚,仅仅因为一场比赛就招致杀身之祸。
加之是否感染尚未可知,不能不教人扼腕叹息。
“求仙尊给个说法!”
闵月茹身后,又有数名弟子接连跪下。
蔺楚疏眉峰微蹙。
他对于魔心石的力量有着敏锐的感知,仿佛生来便是对立的两极。
不论那种气息是强是弱。
自己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例如叶清漪看上去并无异常,但那人躯体内散发出极为微弱的魔心石气息,却依旧逃不过他的眼。
但这一切的内情,显然是不能向这些修士解释的。
身旁的秋声缈也焦灼不已。
作为首徒几十年,他当然熟知自家师尊人狠话不多的性格。
眼下这般局面,蔺楚疏当然不会出言辩解。
可他也不能任由群情激愤下去。
“诸位稍安勿躁,叶道友的殒落我们同样深感痛心。但师尊的判断绝不会有错,魔心石为害甚广,我们也是秉着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原则……”
然而他的解释没什么人听得进耳,反倒淹没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反抗呼声中。
一张张愤怒不解的脸横陈在蔺楚疏眼前,他心底却平静无波。
从小被天命敲定为天煞孤星,自打记事开始,如眼前一般的嫌恶、质疑便相伴而行,从不陌生。
他可以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只因总有那样一个人会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
但这一回……
他的目光停留在久久一言不发的周长明身上。
那人始终垂着头,颤抖不止的手腕却泄露了激荡的心绪。
叶清漪的血浸染了手钏,清淡的粉晶被染进妖冶的红,如烈火般灼热,炙烤着他的心肺。
为什么……
为什么蔺楚疏会不由分说地杀死这个无辜的年轻人?
周长明相信系统的判断。
因此更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在他的记忆中,蔺楚疏虽然性情冷淡,却生来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