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2)

甚至一贯冷静的神情也显得微微慌乱,雪色衣袍只挂了半只袖子在肩头,从前胸到下摆都染了斑驳的血渍。

“请你……救救他。”

蔺楚疏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储月熹这才注意到他怀里还紧紧抱着个人。

双目紧闭气息全无,除了身躯还柔软着,整个人瞧不出一丁点活气:

“这是你那个小美人灵仆?怎么伤成了这样?快,快放榻上。”

那个向来心高气傲、运筹帷幄的蔺楚疏何曾这样惶然无措。

他即使看在眼中,也觉得难以置信。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他握着周长明的手腕切了阵脉,又掀开他的眼皮查看。

“诶,奇怪,奇怪……”

他越瞧越是眉宇紧皱。

“他身上没有外伤,体内却有三股本不属于他的灵力彼此纠缠,以他如今的经脉强度,根本不可能长久承受,不过一时半刻,就会爆体而亡。”

只听砰的一声,蔺楚疏手扶的床沿纷纷化为碎屑。

仿佛整个天幕都在往下塌陷,压得他喘不上气。

曾经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邪气四溢,流窜的猩红如同炼狱的触手,将最后一丝理智吞噬。

为何他历尽艰辛才寻找到的那个人,转眼便要失去?

还是说,正是因为自己咄咄相逼,甚至不惜以灵契来折磨他就范,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天杀的绛月!你知不知道我这深海琼琚木有多难得?被你掰碎的那块,可抵得上整个鸣玉坊十年的吃穿用度了!”

储月熹气得尾音都变了调,当即一掌朝他拍去。

蔺楚疏的修为本就高于他,躲过他的攻击易如反掌。

可没成想那人居然失了魂似的不避不让,硬生生受下了这一击。

逆血夺口而出。

蔺楚疏身子晃了晃,颓然坐倒。

“你这又是发得哪门子疯?本座话还没说完呢!”

储月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能反常到这种地步,忙不迭塞了颗固本培元的药丸到他口中。

“倘若没有你及时为小美人护持心脉,加上其中一股灵力早已被他纳作同源,他早就没救了,不过现在暂时还死不了。”

蔺楚疏木然地咽下丹药。

坠落到谷底的心被骤然牵起,他苍寂如死灰的眼眸中,又隐约燃起了点滴希望。

鸣玉坊乃三界至宝汇聚之所,而作为坊主的储月熹,自然也通晓常人所不知的门路。

虽说他并非医修,但如何救治周长明的伤势,或许也只有他能想出对策。

“储坊主,我曾答允过你完成一件事,”蔺楚疏哑声道,

“眼下你若能救回他,便是赌上我的性命,我也绝无怨言。”

“你……”储月熹一时愣住。

此时此刻,眼前这个人的神情,勾起了他模糊的回忆。

自己和蔺楚疏在混沌深渊里初次相遇时,那人还是个半大少年。

他不知道蔺楚疏是如何落入那里的,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模糊不清。

但还依稀记得,这片空间存在于三界之外,其中满是凶险莫测的灵力风暴。

唯一脱身的办法,就是找到出口。

可深渊的出口位置飘忽不定,往往还没来得及到达,就已经被风暴夺走了性命。

而那个少年却仿佛不知疲倦,纵然浑身伤痕,也没有停下脚步。

“我答应过义父,一定会逃出去。”

他死死攥着一枚射箭指套,“只有活着离开这里,我才能再次找到他。”

那时蔺楚疏眼底的决绝和此刻悄然重合。

历练过冰冷深渊和绝望炼狱的眼眸,看得储月熹心中一颤。

刻骨的执念,或许是绝境中唯一的支撑。

可如果任其蔓延,最终会将人心篡改成何种模样,他也无法想象。

“本座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既然已经有一股灵力与他本源相融,一个可行的办法就是加强这股灵力,进而将另外两股化为己用。”

储月熹沉吟道:

“但他修为薄弱,无法主导灵力运行,唯有你这个灵主能够加以干涉,对了,还有一个重要的媒介需要你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