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怎么又成了火坑了?!”周黑碳气得一蹦老高,大声嚷嚷,“我那几个媳妇省心着呢,从来不互相闹别扭。有谁要是敢欺负人,一旦被我知道,立刻揭了她的皮!”
“是啊,谁敢当着你周大营长的面儿欺负人啊。要欺负,也得趁着你看不见的时候!”斯琴对一夫多妻的现象打心底里头反感。耸耸肩,继续低声抨击。“女人们之间耍的那些手段,你当我见得少么?表面上都满脸带笑,摊开手掌,谁握的不是一把刀子?!没孩子时替自己争,有了孩子替孩子争。碰上个娘家贪心的,即便她自己愿意退让,家里边也得在身背后拼命往前推。什么时候家里头的男主人死了,什么时候后宅就彻底安宁了!”
“你.....”周黑碳被说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端着碗酒水直翻白眼儿,“咒我吧,你就。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你了,让你恨不得我去死?!”
话说得虽然大声,内心深处,却隐隐有点儿发虚。自打当了营长之后,他前后一共往家里娶了四个老婆。总以为这下能享受一把蒙古贵族才有的齐人之福了,谁料麻烦事情也接踵而来。眼下虽然没闹腾到像斯琴说得那样你死我活的地步,可几个女人背后家族,却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把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根据地弄得乌烟瘴气不说,还总是想插手独立营内的事务。偏偏他又没学习过那些蒙古贵族的治家之术,因此经常头疼得要死,甚至有时候宁愿带着弟兄们在外边跑,也不想再回家处理那些烂七八糟的事情。
“她向来就是嘴快,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别跟她较真儿!”不忍让周黑碳太尴尬,赵天龙端着一碗酒站起身,笑着给周黑碳找台阶下,“来,好久没见了,咱们哥俩干了这碗!”
“可不是么,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这回要不是为了迎接老彭,估计你们两口子还没空搭理我!”周黑碳举起酒碗跟赵天龙碰了碰,一边小口抿,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
“你说什么呢?敢不敢大声一点儿?!”斯琴立刻就羞红了脸,从脚旁抄起皮鞭,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威胁。
这种级别的威胁,根本对周黑碳不起作用。见到斯琴居然脸红,他愈发要借题发挥,“没说什么,我说你们两口子最近双宿双飞,没时间搭理我呗!不是么?嘿,别打,别打,我是真心羡慕你们。龙哥,我说你今年都三十大几了,怎么还不赶紧把她给娶回家去?!”
说着话,一躬身,钻到赵天龙背后,再也不肯露头。斯琴接连抽了两鞭子都没抽到,又羞又气,两眼冒火,“死黑子,我们俩的事情,用得着你管?!有本事你在他身后躲一辈子别出来!否则,看我今天抽不抽死你!”
“我不管,我不管!”周黑碳从赵天龙腋下钻出半个脑袋,继续大声调笑,“这天底下,除了龙哥,谁能管得到你啊。你说,是不,龙哥?!”
“行了,别闹了。斯琴都快被你气死了!”赵天龙一把将周黑碳从背后揪出来,冲着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以示警告。“赶紧继续去烤肉!都当营长的人了,还这么没正形!”
“怎么没正形了?!”周黑碳立刻就跳到了彭学文身后,拿对方当盾牌遮挡斯琴刀子般的目光,“娶老婆生孩子,是人生一等一的大事。否则,哪天咱们都入土了,谁继续拿着咱们的枪打小鬼子啊。你说,老彭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听上去是有点儿道理,可是从你周黑子嘴里说出来,总是让人感觉味道不太对!”彭学文跟斯琴的关系没周黑子那么熟,所以不方便介入他们之间的玩笑。想了想,不偏不倚地点评。
“道理就是道理,不管从谁的嘴里说出来!”周黑碳没拉到同盟军,不甘心地嚷嚷。“我说龙哥,斯琴,你们两个还拖个什么劲儿啊?!郎情妾意,我要是你们,孩子这会儿都能骑马了!你们别告诉我,又是那个姓方的在中间搞事吧!嗨,你们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四下里突然一片死寂。两个呆立的人影中间,一堆火焰在不停地跳动,跳动!
注1:见大才子徐志摩给陆小曼的家书,“晚上,某某等在春华楼为胡适之饯行。请了三四个姑娘来,饭后被拉到胡同。对不住,好太太!我本想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