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龄在旁边看得于心不忍,想了想,主动替他拿主意,“想去就去,别抹不开面子。你跟她又不是刚刚认识?在乎那么多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呵!”赵天龙报以一声轻笑,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发苦。
张松龄虽然号称是过来人,却也不明白眼前这个一米九几的壮汉心思细腻到了何种程度?还以为对方是怕跟红胡子不好交代,笑了笑,继续低声鼓动道:“怎么了?!怕王队长说你啊!放心好了,王队长绝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
红胡子交给大家的任务只是将斯琴平安送到五原城。但赵天龙和斯琴两人的关系,游击队上下几乎每个人都清楚。所以赵天龙顺路再往远了送一程,也无可厚非。以红胡子的老到与宽容,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看轻了赵天龙,更不会因为赵天龙和斯琴之间的儿女私情,就影响到游击队的内部事务。
赵天龙跟张松龄一样相信红胡子不会为难自己,却继续摇头着苦笑,“不是!临行之前,王队长特地跟我交代过。让我根据实际情况自己决定将斯琴送到哪里,不必跟着你们大伙一起往回返!”
“那你还愁什么啊?!”张松龄用力推了赵天龙一把,不高兴地抱怨,“王队长都事先准了你的假了,你就跟斯琴一起去呗!刚好,还能过一把坐飞机的瘾!”
“我不能去!”赵天龙仿佛终于想通了一件事情,脸上的笑容愈发显得忧伤,“小鬼子的援军马上就杀到黑石寨了,这个时候,我不能自己跑掉!”
“扯淡,就跟离了你,地球都不转了一般!”张松龄才不相信这种的说法,冲着赵天龙猛翻白眼。
赵天龙也不做更多的解释,再度抓起茶壶和杯子,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茶水。直到整整一大壶砖茶都见了底儿,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两天我跟着斯琴到处参加宴会。我发现她真的很适合这种场合,几乎跟每个人都很熟,都有说不完的话。倒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每次看着她在那里跟别人举杯,都觉得她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斯琴!”
“哈哈--------”张松龄恍然大悟,指着赵天龙的鼻子,大声嘲笑,“怪不得这几天我老觉得你不正常,原来问题在这儿呢!我说龙哥,这可不是我原来认识的那个入云龙!”
“原来,原来我不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合么?”赵天龙被人戳破了心事,也不百般抵赖。又叹了口气,以极小的声音补充。
“倒也是!”张松龄这回真的也有些头疼了。以他非常有限的感情经历,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坠入情网的大个子。原先的时候他觉得入云龙跟斯琴是天生一对儿,是因为在他心里,压根儿就没把斯琴当过什么女王爷。总计还不到一万领民,放在关里,顶多就是个女乡长。连县级干部都算不上,当然也不会让他感觉到双方的身份差距。
然而现在,斯琴和入云龙之间那条看不见的身份鸿沟,却突然暴露无遗。作为世袭的蒙古贵族,乌旗叶特右旗的女王爷,斯琴是五原城内那些喜欢猎奇的高官军夫人,世家小姐们举办宴会时必然会邀请的座上宾。而他们这些人,包括目前已经做了营长的周黑碳在内,却连跟傅作义将军同桌喝酒的资格都没有。虽然傅作义将军已经做得非常礼贤下士,特地安排了五六个营、连一级别的政工干部来招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