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归从石缝中看到南宫玄的脸,表情已经麻木。小小一个溶洞里藏了四个人,今夜可真是热闹。
南宫玄也带着面巾,他前后瞭望,确定后面没有人跟着他后,就赶紧入洞寻找玉佩。南宫玄低着头,循着记忆仔细翻找,连条石缝都不敢放过。牧云归正盯得紧张,忽然有一道气息打在她耳廓上,好奇问:“他在找什么?”
牧云归被吓了一跳,她回头,发现江少辞俯身在她耳边,表情竟还十分疑惑。牧云归不可思议,用嘴型问:“你不知道?”
江少辞摇头,眼神无辜极了。他只是来处理一下山洞,今日大比突然提前,不知道那些人想干什么。以防万一,他还是提前做些准备,免得被那些人发现他已经跑出来了。
结果他刚从封印之地出来,就发现牧云归跟来了。紧接着南宫玄的未婚妻来了,再然后南宫玄也来了。
江少辞都打算走了,因为好奇硬生生留下。南宫玄明显在找东西,而东方漓提前埋伏,多半想截胡。江少辞一边感叹他们这对夫妻感情真好,一边奇怪,这个山洞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连他这个正主都不知道?
江少辞饶有兴味地啧声,牧云归本来就紧张,听到他竟然还敢出声,连忙去捂他的嘴。江少辞比牧云归高,后背一仰就躲过了牧云归的手。他抓住牧云归的手腕,两人正在折腾,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
江少辞和牧云归的动作硬生生停下,牧云归用力瞪了他一眼,朝缝隙中看去。南宫玄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一块玉佩,正欣喜若狂,江少辞也凑到缝隙前,但这条石缝只到牧云归腰迹,牧云归都得俯身看,江少辞更得弯腰。他看了一会,嫌这个姿势太累,就将下巴搁在牧云归的发顶:“这好像只是一枚普通玉佩吧。”
这只是一块普通玉石,唯一的特殊之处大概在于这块玉是江少辞从凡间带来的,已跟了他许多年。他的生身父母在他刚出生时取了胎血,融到宝玉里,据说可以护身辟邪,保佑孩子健康长寿。后来江少辞被昆仑宗选中,以千两黄金的价格和父母断绝关系,从此斩断尘缘,一心问道。他在修仙界经历了无数风雨,自然不信区区一块玉佩可以保佑平安,但终究是从父母身边拿过来的,多年来江少辞一直带在身边。这块玉本是凡玉,但江少辞修为突飞猛进,玉佩在江少辞身边也沾了光,渐渐有了宝蕴,但和修真界的法宝依然不能比。江少辞出事后,身家宝物都被那些人瓜分干净,唯独这块玉无人问津,随着他来到天绝岛,又不知为何掉落到外面,被时光和流水冲刷。
一万年过去,丝绦已风化成粉末,这块玉却分毫未变。按理玉石是保存不了这么长时间的,但里面有江少辞的灵力和胎血,竟阴差阳错留了下来。江少辞都不记得了,没想到却被南宫玄找出来。
南宫玄是怎么知道这里落了一块玉佩的呢?
牧云归正紧张屏息,突然头顶一重,江少辞还自顾自说话。牧云归默默咬牙,手肘朝后,用力撞向他腰腹。
江少辞自然没有被牧云归打中,但他为了躲避,不得不把下巴从牧云归头顶拿开。江少辞正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溶洞下方陷落,海水瞬间涌入。江少辞和牧云归藏在岩石缝隙,受到的冲击并不严重,但南宫玄就要正面面对万顷巨压。即便南宫玄前世是高阶强者,此刻也只是一个刚入道的修士,毫无还手之力就被海水席卷。等他终于稳住身体,发现手里的玉佩不见了。
南宫玄大惊,理论上玉佩可能是被刚才的海浪冲走了,但多次虎口夺宝的直觉告诉南宫玄不是。南宫玄习惯了耍滑捡漏、坐收渔利,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从他手里抢东西。
南宫玄眯着眼睛,不顾越来越高的水位,阴沉沉往山洞里逼近。
溶洞突然塌陷,海水不断涌入溶洞,洞穴里水越来越深。牧云归和江少辞半个身体都浸在水中,牧云归飞快朝东方漓的藏身之地瞟了一眼,刚才南宫玄被海浪拍了个正着,但牧云归和江少辞没有。牧云归看得分明,是东方漓趁着海浪,将玉佩偷走了。
他们这对未婚夫妻的感情可真是感天动地。牧云归对他们狗咬狗没兴趣,但现在东方漓作死,连累了牧云归和江少辞。
南宫玄步步逼近,一旦被发现,他们就要替东方漓背锅了。
南宫玄毕竟是历练过的人,很快就看出来这块岩石有问题。他紧紧盯着石头,默不作声靠近。石壁后,牧云归捏紧了手指,十分紧张。
江少辞按住牧云归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真论起来,恐怕没人比江少辞更了解这个地方。这个地洞本就是用来关押江少辞的,江少辞只要稍微反推一下,就能猜到他那些老仇家在想什么。
地方要隐蔽,阴气要重,而且石头本身一定有隔绝作用。若不然岛上百姓神识随便一扫,发现下面关着一个人,岂不是坏了那些人的大计。
所以,江少辞还真不怕南宫玄发现他们。洞内昏暗又有水,南宫玄确实看不清楚,只是多年经验告诉他这个地方很不对劲。南宫玄盯了一会,抽出剑,从石头缝隙中刺入。
剑刃深深探入空穴,而南宫玄在外面捅了捅,顺着裂缝横向扫来。里面有没有人,扫一圈就知道了。
冷冰冰的剑刃朝牧云归这个方向靠近,牧云归悄悄往旁边挪,最后不得不挤到江少辞身上。旁边就是石头,他们避无可避,幸而剑刃在外面磕到了什么,无法继续前行。牧云归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南宫玄把长剑抽出去,换了个缝隙,再次探进来。
这次剑尖直接冲着牧云归的后腰而来。牧云归害怕被剑扫中,只能往前方挪,但她面前就是江少辞,两人越站越近,最后都紧紧相贴。冰冷的海水没过两人半身,身后是胡乱挥刺的利剑,牧云归上半身紧挨着江少辞,全身都僵硬了。
南宫玄感觉似乎扫到了什么,再一次探来。江少辞看到牧云归在水中飘荡的衣服,伸手揽住她的腰,压紧她的衣裙,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江少辞手劲大,牧云归被迫踮起脚尖,全身都贴在他身上。两人的衣服都湿了,冷冰冰隔着一层,反而让身体起伏更加明显。牧云归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江少辞背靠在石壁上,脖颈微微扬起,喉结飞快地滑动了一下。
南宫玄没有发现异物,确定前方是石头,便收了剑,去刺探其他地方。江少辞可能怕南宫玄杀一个回马枪,良久未动。过了片刻,水位已没过腰际,牧云归扭了扭腰,细若蚊蝇道:“他应该已经走了。”
可以放手了。
第23章天赋系统,到底是什么呢?
江少辞被这句话提醒,仿佛才发现一般,不动声色松开手。牧云归获得自由,连忙往后退,后背划过积水,发出哗啦一声。
她退的太快了,好像在刻意躲什么。江少辞意味不明瞥了她一眼,说:“这里要淹了,先出去吧。”
牧云归默默点头。如今内海到处都是守卫,方才洞里的声音不小,早已引来侍卫。也正是因此,南宫玄才会含恨离开。
东方漓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也悄无声息混出去了,现在洞里只剩下牧云归和江少辞。江少辞朝外看了看,皱眉道:“洞口已经被围起来了,出不去。换个方向试试。”
他说着毫不犹豫转身,向溶洞更深处走去。牧云归探身朝外看了看,皱眉追上江少辞:“你知道其他出口?”
“不知道。”江少辞口吻平淡,眼睛中的光却明亮摄人,“但是,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必有备用通道。”
牧云归眉头皱得更紧,探究地看向江少辞:“他们?”
江少辞在这个岛上不认识任何人,他口中的他们,是谁?
江少辞却不再说了。牧云归知道江少辞不愿意说的事情没人能问出来,便不再追根究底,而是专心走路。水位还在不断上涨,脚下的路已经完全淹没不见,牧云归看不清落脚处,只能一步步摸索着走。
牧云归百般小心,但还是不慎踩到了碎石,狠狠崴了下脚。牧云归低低哼了一声,马上忍住,但江少辞还是听到了。他回头看了牧云归一眼,没有言语,直接弯腰扣住牧云归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牧云归吓了一跳,下意识要逃离:“你做什么,快放我下去。”
“别动。”江少辞呵了她一声,说,“你脚崴了,强撑着只会伤得更重。”
牧云归有记忆以来从未和人这样亲近过,即便母亲都没有。她和母亲都是疏淡的性子,虽然母亲对她温柔耐心,有求必应,但最多也只是摸摸她的头发,像现在这样的拥抱从未有过。
牧云归全身紧绷,依然在挣扎:“我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牧云归腿和腰不断扭动,想要从江少辞身上下去。江少辞手指用力,紧紧扣住她的腿弯,口吻微沉,顿时带了些危险意味:“水已经涨到你胸口,再不赶紧出去,我们俩都要在这里喂鱼。”
牧云归听到这里没法再坚持,只能僵硬地停下。她脖颈和双腿紧紧绷着,一动不敢动,被人抱着反而比她自己走更累。牧云归全身都湿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透过冰凉的衣料,能感觉到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扣在她后腰,坚实又稳定。
江少辞看着高高瘦瘦,但是力气极大,抱着一个人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全程下来手臂连晃都不晃。牧云归渐渐放松下来,脊背也终于能歇一会,悄悄靠在江少辞身上。
溶洞四通八达又有积水,黑暗里找路很不方便,但江少辞都没怎么绕圈子就出来了。牧云归瞧见前面的亮光,颇为惊讶:“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