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古典秀丽,这一笑,更是眉目含情,俊秀惑人。磅礴的怨气蓦地自他颀长的身躯涤荡而开,白衫木屐,他从容地走着,像是濛濛青雨,怨气自发地形成了万众之像,竟有化开枫鬼血雨的势头。
那些万众之像中,有人、有山、有天地之色,更有整个人间。
曾被吞噬的人们在源内劝玄流转的心像下,自动凝结为了默念祷告的神佛姿态,一座又一座地镇压在捣乱的妖怪们之间。
恍若神佛之罚。
“其实还有一个化解怨气的办法,”他道,“这个办法更快、也更一劳永逸。”
他分出一股怨气分别缠住瞬华的九尾,将她完好地保护起来,“对不起啦。”他轻轻道。
八岐鬼生脸色难看地注视着残存在泣立之上的怨气源源不绝地为对方所用,他哂然一笑,干脆丢了剑,摇身一变,现出庞大的原身来。
八岐大蛇!
贵为八岐大蛇的后代,八岐鬼生虽然没有先人可怖的八头八尾,却也修出了五头五尾的强悍实力。
京都百鬼已被悲天悯人的默祷之像镇压得不能动弹,漫天遍野的红枫在青濛的光点中不断被灼烧,最终化成了簌簌灰尘。
整个妖风肆虐的空中反而像是被怨气涤荡干净了般,焕然一新。
背负着同伴性命的红叶狩拖着疲惫的身躯,不断扑腾,又再次被怨气反复绞杀。
自掘坟墓,两厢消亡。
解决红叶狩的同时,源内劝玄踩踏着轻盈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躲避着大蛇五首的攻击。两人很有默契,哪怕声势再大,都没有攻击到瞬华所在的角落。
似乎因为对敌的是源内劝玄,八岐鬼生终于不再有保留,全力以赴起来。而没了事的青年武士早已联合阴阳师们伫立在生狐的身边,无声地制住她的狂暴。
再这样下去,她会死。
八岐鬼生的尾巴和锋锐的牙齿都是难以攻克之点,源内劝玄挥霍似的使用着怨气,白衫轻飘飘地掠过,留下一片行云流水的波澜,他仿佛又在跳歌舞伎女形的舞蹈。
怨气随着他自身的韵律,以柔克刚,伴随着木屐踩踏的声响,瞬华的双目倏尔亮起。
这是一支全新的舞蹈!
它突破了歌舞伎、突破了天皇荒谬的要求,结合了百鬼荒诞浮夸的作风,又巧妙地融合了天地之间的规律。
“其实我本不愿动用他的力量的。”一道传音在瞬华的心中响起。
“你认为我是郁夷,这也没错,毕竟我的灵魂的确源于他。”那道声音悦耳干净,丝毫没受狂风暴雨般的打斗影响,“我生于歌舞伎本家,有着名为源内劝玄的人生,这是我本该有的轨迹。”
“可是自幼开始,郁夷的过去、你与郁夷所经历的世界,都能在我的梦中显现。”
“我像是看待别人的人生一样看着你们的故事,尽管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也会找上我。”
“我抗拒这样的安排,但我看着你,我总在想,你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与我见面呢?我也忍不住想,如果你能爱上的是我,而不是因为郁夷,那又会怎么样呢?”
“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能有他的记忆也不错。”源内劝玄挥开坚硬的尾刺,一根含有剧毒的獠牙猛然刺入他的肩膀,他无动于衷地用怨气将其拔出,血液溅洒,他置若罔闻地继续与八岐鬼生缠斗。
“如果仅仅是我的话,在这样的关头,根本没有办法救你吧?我讨厌他,正因为他天道的灵魂,所以我这具身体才会自发地吸收怨气。”
“我从没想拯救世界或是如何啊,但是如果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喜欢我一点点,我就很满足了。”
“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执念还是”
由怨气支撑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在最后一丝怨气挥霍完毕的一瞬间,八岐鬼生的原身轰然倒塌,而源内劝玄的身体也如薄纸般横飞出去。
怨气消散的瞬间,瞬华身上的禁锢也解除了。因为打斗而有些杂乱的尾巴接住了源内劝玄,他的身体已经冰冷如石。
镇压的神佛之像也随着他的倒下而湮灭,小妖怪们痛苦地按着身躯,在一片哀嚎中,忽然有一道华光射出。
“请你把他交还与我吧。”
手持烟斗,一声樱色华裳,她看起来已经等待这一刻许久了。
是魁樱。
“才不要。”瞬华理都不理她,尾巴一扫,留给众人一道极快的残影。
她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挥开一道结界,小心翼翼地将伤痕累累的源内劝玄置于地面。
察觉到她想做什么的小梨涡喃喃出声:老大
“反正是他当初送我上九尾的,我还给他,也没什么不好。”瞬华笑笑,“我一直在想,我和郁夷的纠葛,对你们也好、生狐也好、八岐鬼生、还有他,都是不公平的。”
她说着,指尖置于自身的丹田处,强忍着痛楚将其剖开。
“老大!他现在已经死了,也许主人的魂魄已经回去了,你这样做”
“那样不是更好么?”
她将手探入自己的体内,取出了自己的内丹,一剖为二,轻轻塞入源内劝玄的口中,逼他吞咽下去。
她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完成一切后,将另一半内丹重新置于体内,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大名鼎鼎的歌舞伎大家坂玉勘七郎失忆了!
可是失忆的坂玉勘七郎才华不减,虽神智懵懂,却创造出了更多脍炙人口的剧目!
京都城内依旧车水马龙,丝毫没有因为幕府的彻底落败而有什么唏嘘。住在这座千年古都中的人们早已看惯了风云变幻,行色匆匆的人们不是身穿和服便是西服,人们从最初的抗拒到如今,已是见怪不怪。
几位幼小的孩童们在街上欢快地奔跑着,“勘七郎先生又在街上跳舞啦!大家快去看呀!”留下一串清脆的童音。
一位金发灿烂的女子在另一外女子的搀扶下小心地走着,她的双目上缚着一道白绫,隐隐有血色透出,显然是伤势未好。
“你啊,明明看不见,还跑过去做什么?”奥丽维娅无可奈何道,“格洛,我在这里不能停留地太久,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你别纠结,我知道你是生狐,但是——”
但是你救了我,唤我一声姐姐,延续了格洛丽亚的意志。
gu903();奥丽维娅真是被生狐的性子弄得怕了,生怕自己一个言语过激就刺激得对方想去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