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了。”司玉龙笑道。随手又从抽屉里拿出些瓜子糖果的递给了那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
老人又道:“那你这里收古董不”
司玉龙道:“收,当然收。”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司玉龙并没有把老人说的话当回事,即便是那皮包里装的是古董,估摸着也不是特别之前的物件儿。
老人将皮包放在了茶桌上,苍老枯瘦的手缓慢的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还顺带出一沓对折的纸张,司玉龙只是看到上面露出来医院二字,其他的都被盖住了,老人便收了起来。司玉龙也没有多问,以为体检报告呢。老人一层层的揭开油纸,一尊高三十多公分的小马呈现在了司玉龙的眼中。小马通体白色,头部、颈部、尾部和四蹄为黄褐色,背部像是披着一块绿色的毯子,上面还有一个褐色的马鞍。小马头朝下,惊不委屈,有前提抬起,像是在玩耍,非常俏皮。
司玉龙一见此物,先是猛然一皱眉,然后就慢慢舒展开了。
他虽没有细看,但也知道这种多洗九成是赝品。
这是一尊唐三彩的陶马,这东西,满大街都是仿品,就连古玩城一楼那些卖工艺品那个铺子里没有个一两件唐三彩。司玉龙有点可怜眼前这老哥不是让哪个丧尽天良的给骗了吧。
司玉龙出于礼貌,走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来,仔细的看了看。
这陶马的表面还因为长期摆放而落了一层灰,可能是摆在油烟比较重的地方,这层会现在变成了薄薄的一层油泥,尤其是陶马顶部,油泥更加重一点。这也算是一种包浆吧。
再用放大镜细致的看了一下,纹路,形态,釉色都与曾经见过的一些唐三彩十分的相似。司玉龙是越看越是心惊,但是出于职业素养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且,他深知现在造假的手法是越来越高明,以假乱真的程度也是越来越高,他一直没有放松底限,还是将这件陶马当做是仿品来对待。
老人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老弟。这东西能卖多少钱”
司玉龙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老哥,这东西哪来的来路正吗要是来路不正,我可不能要啊。”
老人坦白的说道:“这个老弟你放心,咱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主,不敢干那些个违法的事儿。这东西具体什么年月的不知道,反正是打我记事的时候就在我们家摆着。我小的时候还拿着东西当玩具玩,后来我也给我儿子当玩具玩,你看背上磕掉了一小块漆,就是我儿子不小心磕掉的。”
刚才司玉龙就注意到了这马鞍尾部磕掉了一小块三四毫米的釉色,虽然被薄薄的油泥盖住了,不过也是很显眼。
老人继续说道:“后来到了九十年代初,有个人来我们山村旅游,来我家借宿,看中了这件小马,表示很感兴趣,那人一开始说愿意出三百块。我一听这东西这么值钱,就打算卖,可是好巧不巧的,就在这个时候又有过路人进来讨水喝,一眼瞅见这小马,也喜欢上了,打算出钱买。这俩人就争执上了,最后两人居然互相竞争出价,最后居然到了一万块钱。我的个乖乖。一个被我儿子当玩具玩的小马居然能卖一万块钱,在九十年代初可是算得上万元户啦,在我没那可以说是比现在的大熊猫还要稀有。”
司玉龙一边看一边应了一句:“呵呵,看来是两个进山捡漏的碰到一块了。那个时候万元户就连燕城也很少啊。老哥,你那会儿怎么没卖了啊那会要是卖了,用这笔钱搞个小买卖,现在没准也是成功的企业家了。”
“咱那会那有那觉悟啊。做买卖,那可是投机倒把,让街坊邻居的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我。”老人感叹了一句,话语中似乎也有点懊悔,继续道:“我一听这东西这么值钱,脑瓜子一转,就想到了隔壁村的一个叫老嘎达的家里的一个腌咸菜用的坛子,让一个过路的花一百五收了去,当时老嘎达还以为发财了呢,那叫一个高兴啊,没多久就传言说那东西是个老古董,能卖好几万块钱呢。没把老嘎达肠子都悔青了。我一想我这东西可不能卖,我得找个董局的帮我把把关,不能卖亏了。说什么也不卖了,把那俩人赶出了门。”
司玉龙笑道:“呵呵,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这么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
那老人叹了口气道:“嗨,当时卖了就好咯,也怪我财迷心窍,害得我蹲了十好几年大狱。”
第十二章老人的故事
老人没有再讲下去,有点欲言又止,似乎又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司玉龙也是看了出来,递过去一杯茶,老人接下一饮而下,然后用衣角擦了擦嘴。
老人觉得司玉龙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年纪相差不是很大,就又说道:“老弟啊,老哥也不怕你笑话,就是因为这个玩意儿差点没要了我的命。那年是93年,把那俩人赶走之后,没过两天我就带着这东西到了省城,打算找个明白人给我看看。谁知道这一下子就给让人盯上了。也怪咱山里人,没见过世面,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容易让人怀疑。就让俩小兔崽子给盯上我了。想抢我包里的东西,那时候我刚五十,咱山里人每天干的都是粗活,别看那是俩大小伙子,合起来还没我力气大呢。几经争执,我情急之下,在地上捡了块砖头就朝一个小子的后脑勺砸了过去。那小子倒在地上,我当时也蒙了,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跑。连夜坐车就回了家。你猜怎么着,没过几天,居然警察上门了,说我杀人,我当时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手铐一拷就把我架进了一辆吉普车,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做这小汽车,居然是警车。”
老人越说是越激动,有气愤,有懊悔,更有不甘。
老人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喝着那小子那么不禁揍,居然死了。判了我个无期徒刑。后来我是表现良好,几次减刑,才在2010年放出来。放出来这五年啊,我就再也没碰过这东西。什么值钱不值钱的啊,能卖多少钱都换不回我这十七个年头啊。有几间房子住,有几亩田种,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挺好。”
老人说着,还留下了两行热泪。
司玉龙也是听得触目惊心,替这老人惋惜啊,也看出来这老人是个有故事的人了。
司玉龙问道:“老哥,那怎么现在想起来卖了”
老人又叹了口气,拍了拍腿道:“我有仨闺女,一个小子。我进去的时候,我那小子刚十一,我出来的时候都二十八了。娶了媳妇,生了娃,我觉得这日子有盼头了。谁知道今年我那刚八岁的孙子,得了白血病,这病每个几十万治不好。我这才想起来再出来卖这小马,就位给我那孙子治病。哎,你说我这命啊,苦啊。都是因为这小马闹得,你说我当初要是卖给那俩人也就没这档子事了。”
司玉龙安慰道:“老哥啊,人这一辈子没有平平坦坦的路。你看我这”说着司玉龙就站起身在地上走了几步。
老人一看,说道:“你这是”
司玉龙笑道:“嗨,这不去年得了脑血栓了吗。恢复的还不错,没留下什么大毛病,就这左胳膊左腿的不大方便,不影响。人呐,这一辈子就得学会知足。知足常乐吗。”
两人又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攀谈着,司玉龙也了解到这老人叫刘广源,地地道道的小同人,山区人,一辈子就出过两次山,一次就是去省城卖这陶马,另一次就是坐牢。
老人也怕别人以为他说的是假话,就特意带来了孙子那白血病的诊断证明,上面盖着章,还特意的拿出来给司玉龙看了看。
不过,司玉龙打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古玩,真正进入这一行,从事这个行业也有十来年了,这哪一件古董没有个故事,这用高仿品蒙骗外行人更是把故事说的天花乱坠,不然怎么会有人买。
司玉龙可不信这一套,他还是相信自己这双眼睛。司玉龙倒腾古董算是入行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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