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化,听见这词莫文远心知肚明,对方又想到他物理渡化硕鼠精的事情了。
他对此事过了尴尬期,可以大大方方接受了,况且一回生二回熟,早在拿到降魔杵的时候莫文远就猜测自己未来定有用上的一天,不就是物理渡化吗他晓得晓得。
“那就先送到净土寺吧。”
他们是在半山腰抓到仙鹤精同许多小精怪的,还要下山,僧人走下山,莫文远骑黑羊下山,战俘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把小精怪一锅捆绑的绳子在星乐手里,他挺好说话,手牵绳子,不为难精怪们,让其跟着人慢慢走。然而小精怪自知酿下大错,很有阶下囚的自觉,低头走路,战战兢兢,很有“天王圣明,罪臣当死”的觉悟。
仙鹤精则不然,他落在中黑羊手上,倒霉透顶,即使想要忏悔嫉妒心甚强又小心眼的中黑羊却不给他机会,绳子牵在莫文远手上,中黑羊一骑绝尘,跑得飞快,四蹄扬起,尘土滚滚,被捆住翅膀的仙鹤像是鸵鸟,拼命摆动两条长腿,饶是如此也偶有错漏,被拖行几步,等到山下已是眼神呆滞,鹑衣百结,雪白的羽翼变成灰色。
莫文远心下不忍,劝了中黑羊两句,发现他完全不听,也就由他去了。他可不是圣人,知道仙鹤精身上还有想吃自己的嫌疑,同情心很有限。
仙鹤精:我是造了什么孽
“扣扣扣”
明月当空,万籁俱寂,家家户户熄灯,陷入梦乡,空旷的黑夜中,弯曲手指敲击门板的声音格外明显,规律的六声过后,小沙弥揉眼睛拉开门。
见到来人是谁小沙弥就醒了:“莫大郎”
莫文远雪白的牙齿在摇曳火光的映衬下更明显了:“硕鼠精可在否,我给他找伴了。”
硕鼠精在过去的一年中,全心全意侍奉佛祖,多余的时间在田间劳作,将收获的谷物送到曾被他吃空的两家人中,偿还自己的错误,总的来说表现良好,同寺内僧人更是建立了良好的友谊。
他先和敬爱的阔别一年不见的莫小郎君打过照面,随后又将后辈仙鹤精带回住处,听闻对方欲捉拿莫文远当厨子不成,反被金刚杵打得屁滚尿流,豆大的眼中挤出泪花。
“真是苦了你了兄弟。”
“让我们一起放下屠刀,皈依佛门,诵读经书吧”他话语中充满了真情实感,“如此才能脱离苦海啊”
仙鹤精:“”
作为妖怪你的画风是不是不太对劲
莫文远赶着回洛阳看酒,便在净土寺同僧人们分别,无论是上告神仙,还是仙鹤精的后期教化工作都交给了僧人们,他唯一做的就是接受了寺庙中年轻俗讲僧人的取材,想来再过不久,他降服仙鹤精的故事又要搬上俗讲舞台了。
与在长安不同,洛阳城中从来没有骑着黑羊走的年轻郎君,故而他一进城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有的人听过他的名头,试探叫道:“莫小郎君”得到点头微笑作为回礼,问声之人十分激动,莫小郎君又来洛阳了
是不是证明青团桂花糕涮羊肉鱼腹藏羊佛跳墙等等等等要来洛阳城了
天哪他们要饱口福了
食客们奔走相告,消息传得飞快,还没等莫文远到李三娘食肆洛阳分店门口,就被熟人拦住了。
“莫小郎君”
王蔚的喊声一如既往有特色,还没见到人,先听见了他的声音,中黑羊不爽地喷鼻吸,而莫文远则拉出笑脸,从羊背上下来,回头看百米冲刺之人:“王朗慢些,我又不会逃跑。”
王蔚也是个有本事的,穿木屐狂奔,他极度热爱用于登山的谢公屐,除非三九严寒,脚上从来都塔拉这鞋。然而谢公屐走得是稳,是有声响,却不善于跑,穿鞋技术不佳道路不平都很容易摔马趴。
短短一路,王蔚踉跄了好几下。
“你来洛阳了”
“是。”莫文远伸手扶了他一把,“你慢些,免得摔了。”
“欲在洛阳呆多久”
“几月至半年不等。”
“半年好半年好,别说是半年就定居于此也是极好的,住惯了就知道洛阳并不比长安来的差。”
短暂的寒暄后他就暴露了真实面目:“嘿嘿嘿嘿嘿,莫小郎君你看牡丹酒。”
莫文远无奈道:“正欲去开。”
“开得好开的好。”王蔚腆着脸道,“我可同去”
“行吧。”
酿酒前莫文远知会梓人挖了酿酒酒窖。
与农家用于储藏过冬食物所挖的地窖不同,酿酒酒窖的要求极高,保持流通空气是第一要义,以防酒精堆积在空气中不挥发引起危险,除此之外湿度、避光、温度等因素对酒质量好坏也很重要。
莫文远懂酿酒是没错,但如何挖酒窖就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了,还好脑海中有厨神系统,酒窖的挖掘方式与冬季储存食物的埋藏法一样,都属于必要辅助,他在自己钻研后还原了唐代适用的酒窖构造图,又跟梓人解释清楚
现在洛阳与长安中都有酒窖,不过长安城中等待成熟的是黄酒,而不是更有特色的牡丹酒了。
前者是莫文远直接还原现代酒水没有经过改良的完成品,而后者是他受到启发后自主研制的酒,就本人情感而言,自倾向后者。
莫文远一人下酒窖,不多时带了两罐子出来,他还没有开罐却面带喜色。
酒不是只有打开喝一种方式判断品质,手指轻弹陶罐,听其中液体状回荡撞击壁面也可判断出质量优劣,以此种方法听酒,他认为结果不错。
王蔚、中黑羊、赵深善、周淼、白邵君、钱棉,他在洛阳店中独当一面的徒弟们也纷纷围上来,就等着喝酿造几乎满一年的牡丹酒。
这年头的酒少有放置时间越长酒味越好的说法,一年相较市面常见的各色米酒,时间已经很长了。
莫文远看他们道:“杯碗可准备好了”普通人家喝酒讲究不同,用杯子装用碗装都很正常。
不接地气的世家郎君王蔚喜滋滋道:“别说是杯,羽觞都准备好了。”
羽觞是东周时期便存在的酒器,到唐代已经很少见,便是见到了也是附加价值大于使用价值,用它喝酒听在莫文远耳中,就跟用钻石金杯喝酒差不多。
十分昂贵。
他面色不变,看向王蔚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开心就好,见周围一圈人都准备好器皿,伸手揭开了密封的盖子。
悠长的酒香窜入鼻腔,气味并不霸道,反倒是有种四平八稳的协调感,靠的最近的人已然微醺,只想伸个懒腰,出门晒晒太阳。
酒的香味丰富,层次分明,在褪去了单纯的幽香后,中黑羊从中品味到了苦涩之气,很难形容此味如何,若要找个形容词,就像是醇香的茶饼,闻着香涩兼备,很吸引人。
“这是、牡丹花香”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