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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已然到来,太阳不知不觉间渐次升高。
折扇公子一行已在昨夜离去。如今,崆峒众弟子伤口都已被神医石当化处理完毕。临行前,神医又为何时逢与江若平配制了修养期间所需草药和伤口换药。
随后,众人便告辞神医,折回代州。经保德军西渡黄河,过府州,于数日后到达麟州。
眼看日程逼近,众人伤势犹自未愈,一行人就城中客栈里暂且安顿。思虑到人去太多唯恐于礼不雅,且众人都有伤在身。便在席间商定由徐行健、季少胤及秦风三人代表师门前去火山堡赴礼,其余人俱在城中养伤等候。
黄、楚二位女流也留下来为受伤众人随时换药,招呼三餐。童阳本未负伤,何时逢唯恐他去了惹事,便以照顾伤员为名将他留在身边。
见他半天闷闷不乐,何时逢便吩咐小二送来两壶烧酒,一只白切鸡,几样小菜。几人就房中细酌慢饮,拉起了家常。言及周良,尽皆悲伤不已。黄、楚二人究是女流之辈,不知不觉间已泣不成声。众人一时悲恨难释,皆将夷狄之恶暗记心中,以思日后为死去的周良及无数中原百姓报仇雪恨。
何时逢的感伤自是不言而喻,思来想去,终不知回去该如何向师父交代。众同门一路上所遭遇的伤创,他这个做大师兄的如何能脱了干系。于是酒至浓处,更见愁苦难当。
日上三竿,光照万里。此刻,徐行健带着季少胤和秦风两位师弟已来到火山堡。只见两边高山夹持着中间一道开阔的川地,平坦悠长,宽约里许。川道中间,一条流水曲折迂回,潺潺东去。两岸芳草鲜美,遍地野花芳菲,成双成对的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肆意飞舞。
河流对岸的山脚下,坐落着一块高约数丈的宽阔台地,一座宏大的石筑庄园建在台上。丛丛屋舍拱围高大楼堡,时有渺渺人烟掩映在成荫绿树之间,端得气派不凡。
三人方于庄前下马,便见一通鞭炮噼里啪啦响了起来,与此同时,等候在大门台阶下边的管乐班便锣鼓唢呐吹腾起来。
庄前除了管乐班,还有十来个家丁帮客人抬行李,牵马匹。除了络绎不绝的远近来客,还有成群结队的叫花子在大门外来回晃悠,以向主人讨些微薄打发。几乎每个乞丐肩上都搭着数目不等的口袋,少得搭一两个,多得竟有六七个。今日是火山堡的良辰佳节,主人显得格外绅士,已提前在大门外安排好了家丁,专为前来的乞丐们施舍酒肉银钱。
秦风等人的坐骑已被家丁们牵往后院,三人风尘仆仆还未定神,忽闻一个男子声音,呼道:“吆,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尔等竟敢找上门来,有种!先吃洒家一刀!”
三人抬头一看,同时吃了一惊。原来这喊话的人他不是别人,竟是前几日在神涧村交过手的那环刀汉子。见他挺刀冲下台阶,三人即刻亮剑相迎。
“且慢!”
双方刚待开战,忽见一个男子从大门出来,见这边正欲交火,忙跑过来喝止。三人定神一打量,更是为之一惊,赶来喝止的男子竟然是那日的折扇公子。不过今日他却没空舞风摇扇,得忙着替他老爹迎接远路来客。
“这,我们……”
师兄弟三人一时愣在台阶下,你看看他,他看看你,支支吾吾,皆以为来错了地方。疑惑之际不由得又朝大门望了一眼,匾额上“火山堡”三个朱漆大字格外显眼,却是只字不差。
那折扇公子一看三人神色便心下了然,随即迎上来微笑着堪堪一揖,道:“呵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错,堡主便是家父!在下高云深,三位朋友想必就是渭州崆峒山的远路贵客啦?”
“不错!在下徐行健、季少胤、秦风!”徐行健抱拳一应,季、秦二人也抱拳自我介绍。
高云深脸上略显尴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失礼,失礼!请恕小弟昔日冒犯,快请回堡奉茶!”
经高公子一番伶俐解释,三人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开怀一笑,被家丁们接进堡里。
三人暂被安置在西首一排厢房里歇息,早有家丁端来茶水果盘热情招呼。坐得片刻,三人便来到上房拜上礼单,随后便经北面月洞门来到堡中宴客厅礼见堡主及其家人。
“吆,三位少侠里边请!请恕老朽眼拙,劳烦各自介绍则个!”
三人刚至厅门,一位瘦削的老者忽地迎上来,微微一揖向三人问起了名姓。
三人还了一揖,徐行健抱拳之际,应道:“在下三位乃崆峒玄空门下弟子,师父老人家身体欠安,特命在下几人前来代为祝贺。晚辈徐行健,这两位乃师弟季少胤、秦风!”
那老者一听当即热情的微笑开来,道:“原来是玄空子门下高徒,幸会,幸会!老朽宋应昌,乃堡中事务管家,倘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三位少侠海涵!快请厅中奉茶,我家堡主已经等候多时!”那老者说着又是一揖,三人忙又回礼。
此刻时候尚早,大多远路稀客尚未赶到,宴客厅里只有先来的一些客人与主人互相叙旧。家丁们已将二十张圆木席桌整齐有序的摆满大厅,又为每张桌子配上十把椅子。
北面墙上一个桌面般大的鎏金“夀”字甚是庄严,夀字下方摆着一张檀木八仙桌。桌子一侧,高老爷子端坐太师椅上,正与几位来客聊得意兴欢畅,不时得右手轻捋胡须。一张饱经事故的脸上,布满丝丝皱纹,虽是花甲之年,但身子骨看起来依然硬朗,仍不失威严和气度。
见厅门处宋管家接进来的是三位陌生侠士,高老爷子微微起身,扫了一眼三人,随即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宋管家。
宋应昌微一躬身,介绍道:“禀知堡主,三位少侠乃是堡主昔年故友玄空子门下高徒,特来代师祝寿!”
高鼎迟疑的脸上随即绽出笑容,道:“惭愧,原是楚兄门下高徒,快请这边上座!老宋,叫家丁看茶!”
宋管家应了一声便转身吩咐一名家丁端来茶水招呼三人。师兄弟三人暂坐一边与高老爷子聊起了师门近况及一干人途中见闻,只说了一些大概,于途中伤损一事却是只字未提。
三人与堡主稍叙片刻,尽了面上客套便暂别出厅,回到西首厢房。眼看午牌将过,客人依未到齐,料想待得开宴须到申牌方可。
思忖一路狼狈遭遇,三人皆感内心烦乱。厢房里坐得片刻,浅沾清茗便欲出来散心,随即踱步来至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