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那段时间祁迹一直在忙,等到终于空闲下来想要回老家看一看,已经是年后了。
这一次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回,坐了好久的飞机,又辗转坐上汽车,捂得严严实实最终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祁迹等着旁边的人签名,开口说:“都是因为你太高太显眼了。”
“怪我?”万初空问他,顺便把口罩重新戴好。
“我上次回来都没被发现。”祁迹着重强调,很骄傲的样子。
万初空看了眼他的打扮,里三层外三层,确实很难被认出来。
于是他说:“怪我。”
去往镇子的路,祁迹突然向万初空确认:“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万初空点点头,以为他指的是要见到祁迹的家里人。等到了镇口,万初空终于明白祁迹在跟自己确认什么。
只见墙上红底黄字的横幅上赫然写着:欢迎祁迹携万初空一同回坞镇!
万初空轻呼一口气,白雾缭绕在眼前,转头看祁迹。
祁迹同他对视,面上可怜兮兮:“你说你准备好了的。”
“嗯……没事,走吧。”万初空抬手拍了拍祁迹的脑袋,和一同前来的助理说,“你能去把它摘了吗?”
助理:“老板,别为难我,我只是个生活助理,不能飞檐走壁。”
万初空略带失望:“是吗?”
助理:“……是的。”
他不明白万初空究竟把他当成什么!
直到男人的下一句:“但我看你装聋作哑挺在行的。”
助理面上微笑,内心腹诽,还不是被你们这对臭情侣给逼的!!
到了祁迹家,万初空受到了热烈欢迎,家里人都一致表示很喜欢他演的戏。
年后祁迹的父母都不在老家,淮姐和淮姐的母亲倒是在,非常热情地给两个人接风洗尘。
镇上的街坊邻里都是自来熟,才不管你在荧幕上咖位多大、拿过什么奖,来了之后一律热情款待。
万初空一时间不知所措,被一堆大爷大妈围住,频频看向祁迹,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
祁迹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这样狼狈,忍不住坐在旁边看戏,还拿起一把瓜子磕,晚上自然是被惩罚了。
平房隔音都不大好,他忍得很辛苦才不发出声音,眼泪刚一滚出眼眶,就被万初空吻走。
“宝贝为什么不出声?”万初空明知故问。
“呜……”祁迹好不容易出了一声,嘴巴又被万初空封住,唇舌交缠到近乎不能呼吸才停下。
“看我出糗很开心吗?”万初空问他。
祁迹连忙摇头,伸出双臂虚虚环住男人的脖子。
夜里能听到呜呜的风声,卷着风雪进不到屋子,于是一下下撞击,啪啪地发出闷声,又不那么真切,好像被人刻意罩住了,罩在窗外面,罩进被子里。
第二天一早,祁迹还在睡梦中,忽然听到奶奶的声音,一直叫他的小名。
他连忙爬起来去看,奶奶坐在客厅沙发上,叫“小七”、“小七呢”。
“奶奶我在,您是又找不到遥控器了吗?”祁迹从茶几上拿起电视遥控器,这个时间大家还在睡。
他忽然想起昨晚万初空突然敲自己房间的门,两个人确实年轻又血气方刚,把荒唐事都做尽了,直到后半夜,祁迹实在困倦,连万初空什么时候回客房都不知道。
他正在想着,房间的门开了,男人已经穿戴整齐,头发柔顺贴下来,没抹发胶,看上去小了好几岁。
“你要去晨跑吗?”祁迹知道万初空一直有这个习惯,却不明白对方哪里来那么多精力!
万初空点头,“一起去?”
祁迹正犹豫着,忽然听到身后奶奶问:“小七是不是挨欺负了?”
祁迹转过头,把遥控器放到老人手边,“奶奶,我就在这儿呢。”
奶奶好像认出他了,又觉得和记忆里不一样,在她的印象里祁迹应该比这更小一点、再小一点。
于是她自顾自继续说:“小七是不是哭了?”
祁迹摇摇头,在沙发边坐下,“没有,我没哭。”
“他被欺负了总是躲起来一个人哭,今后可怎么办啊。”奶奶却忧愁地叹口气,清晨的阳光顺着窄窄的两扇窗洒进来,灿烂的金黄色铺散开,她盯着那片光的影儿出神,“以后谁来照顾他呢,他这么容易被欺负可不行……还是要找个人一起生活,能不能找到不让他受委屈的人啊。”
祁迹怔愣,没想到得病的奶奶会说出这番话。
下一秒肩膀被一只手按住,他抬起头看到万初空,男人眼底的深色在阳光照耀下稍稍变得浅了,变作很温暖的铜棕色,他忽然觉得肩膀那份重量沉甸甸的。
祁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期盼有个人能关心照顾自己,可他一直是做出让步的那个人,后来长大开始独自生活,好像也就不需要谁来爱护了,他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当他不再期盼什么的时候,却遇到了万初空。于是满心的委屈和难过落了地,有人愿意接住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