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2)

gu903();不多时,大娘子便回来了,赵大嫂自去寻大娘子说话。

她先是将自己的境遇简单几句点明:“大娘子,我与婆家闹翻了,今日从他们那里出来,过几天等我娘家人来便给我们办和离。”

曼娘瞪大了眼睛,旋即有些赞许点点头:“也好,那样一户人家,早走早舒坦。”

“可那户人家的秉性您也是知道的,我担心他们上酒楼来闹,因而今天是来结清银钱,与您告别的。”

“告别?赵嫂子,你要是走了,以后谁还帮我迎客?”曼娘笑吟吟。

“可……”赵大嫂心里也有不舍,可担心连累曼娘,还是狠心咬咬牙,“多谢大娘子爱重,可我到底不能拖累了您。”

曼娘摇摇头:“临安城这般大,你又要往何处去?便安心在这里待着便是。万事有我,你不必怕赵家来寻麻烦。”

赵大嫂擦擦眼泪,福了一福:“谢东家周全。”

曼娘便岔开话题:“你今后住在哪里?不若去我家里与我娘作伴。”

“不了。”赵大嫂摇摇头,“赵家人恼怒之下不知还会做出何事呢。雇佣我您大不了把我辞退,说到官府里去也理直气壮,可若是容留我,他们家攀扯起来便不好了。”

她想得一清二楚,雇佣她倒也罢了,可不能再让东家因着这个再生事。

曼娘见她坚持,便不再多说,只道:“二楼原来是我跟几个女账房住,后来我娘回来了,我便与丫鬟回去住,空出几间房,你便去住就好。”

见她还要推辞,曼娘忙故意拉下脸:“你若是再推辞便是真的拿我当外人了。”

赵大嫂这才应了个是。

大娘子居然待自己这般好,赵大嫂心里感念不已,想起李山今天与自己所聊,便忍不住问曼娘:“大娘子,您可有什么放在前头想做的事?”

“自然是好好儿将恒家酒楼开成京城第一。”而后让永嘉侯府和殷晗昱这些人受到惩罚。

“李山说他想做的是做厨子,可我怎么就想不到自己想做什么呢?以前只想做个贤妻,如今骤然和离,却不知去哪里,应当做些什么……”赵大嫂不好意思地扯扯衣袖。

原来是和离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曼娘看着她,似乎看到了前世那个囿于后院困于“贤妻”名号的自己,当即笑道:“你想想,自个儿最喜欢什么?”

“喜欢?”赵大嫂顿了一顿,“自然是最喜欢赶海捉海货。大娘子,你不知道,海里什么都产:海镜、鲎、比目鱼、大乌贼,个顶个的美味。一网下去便可捞上来许多……”

她想起大海自然焕发了生机,滔滔不绝讲下去,脸上焕发着自己都未曾觉察的生机。

过好久才忽得察觉来一直是自己在讲,当下觉得冒失,吐吐舌头:“是我不对,竟说了个没完,耽搁东家了。”

曼娘含笑看她:“赵嫂子,你适才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闪闪发光,说不定这便是你真心喜欢之物。”

“海么?”赵大嫂一迟疑,“可再回海边却是不能够了,我做姑娘时的竹床睡了侄儿,户头也早迁到了临安,何况娘家再养活不起我这张口。”

再者,她是再嫁之身,在小渔村里少不得有人会来说媒,倒不如待在临安城里自在些。

“留在临安你可做些海货生意,你若是愿意,我教你如何做海货,你攒上几年钱自己开个小食肆可好?”

自己开食肆?

赵大嫂有些心动,可转念一想:“大娘子,不成不成,我于做厨上并无天分,不如李山。”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做些家常菜还可以,若是开食肆却着实不够。

曼娘想想便道:“那运送海货来卖如何?”

“卖海货?”

曼娘点点头:“临安离海不远,常有商人贩运海货来城里出售,本来海边不值当的海贝钉螺,一到临安便高价出售,你大可做这生意便是。”

赵大嫂有些心动,可还是有些迟疑:“这生意常常是那些身家丰厚的大商贾,他们来我们村里收海货时,我听说他们背后还都是达官显贵呢,我平头百姓,若是被官府抓了……”

“你背后有我,我背后自然有贵人。”

赵大嫂想起在酒楼里几个小娘子聊天时曾含糊说过恒家酒楼部分股契里有冠军侯的份子,当即便了然。

“你可还记得上回雇了个无赖来诬赖我们酒楼的那人?”曼娘问道,“他下了大狱后变卖了自己家酒楼,正好与我们恒家酒楼相隔不远,我便想再开一家酒楼。”

“这新酒楼要引人注目自然要独辟蹊径,我便想以海味见长。这海货自然是自己采购来才最便宜,可我自己一直腾不开手,今日又听你这么一说,倒寻思着由你做此事最妥当不过。”

曼娘这些天观察,赵大嫂为人细心能干,话不多也不会拍马逢迎,却极其厚道可靠。

再加上她和离后无处可去,叫曼娘想起当年的自己,便有心抬举她一把。

“这……这,”赵大嫂骤然接到这么大的委任,登时磕磕绊绊起来,欢喜得话也说不好。

曼娘笑道:“你娘家人既然要来临安帮你和离,你便可与他们商议一二,请他们相帮你也可。只不过有一条,你从前是农户,后来是宗亲家眷,以后可就便成商了,这可要考量好。”

士农工商,商人最是低贱,可赵大嫂毫不犹豫:“我跟着您干!”

至于分成嘛,曼娘说出自己的构想:“本便由我来出,你出力,等年底给你抽两成的利,这海货运输一年便可获利几百两,你年底也能拿个小一百两。”

赵大嫂眼睛瞪大,一百两,她的前公爹,赵家老爷一年也不过二十两银子的俸禄!

当即摇头如拨浪鼓:“少东家,我一分本钱不出,怎好拿您的利钱?您一年与我些薪银便是。”

说着便死命推辞:“您若是再这般我便不敢接手了。”

她是个老实人,这辈子在梦里都想不到这么多银子。曼娘想想:“那便抽一成。你也莫妄自菲薄,这做海运生意,须与海边渔民说得来,还要能细心可靠,便也只有你才可用。”

原来自己这般独一无二么?不是婆母嘴里“不下蛋的母鸡”,不是妯娌口里嘲笑的“乡下土包子”,不是赵老大嘴里的“无用婆娘”,而是切切实实无可替代的么?赵大嫂眼睛里生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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