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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雨来势凶猛,前半夜消停了一会,谁知道后半夜的时候,又开始雷霆大作,祁良秦被雷声惊醒,窗户处闪电阵阵,照的天地如同白昼一般。
他看了看床上,空空如也,看来严松伟今夜不会回来了。于是他就把被子收起来,准备到床上去睡,下雨天,地上有些潮气,他摸着开了灯,却发现停电了。这么大的暴风雨,或许连电线都刮断了。
结果他刚爬上床,就发现窗外头有亮光,不像是闪电,倒像是手电筒照的。
他就趴到窗户口上往外看,隐约看到二楼有灯光照下来。二楼是严媛和老太太的住房,但是住房面积却只有楼下面积的一半,另一半是平房,种的花草,像是个空中花园,老太太在那上头养了许多花草树木。莫不是暴风雨里出了什么事?
于是他便套上了裤子出了门。外头的闪电照的客厅一会如白昼一般,一会又黑下来。他快步爬上楼,到了二楼一看,就看见二楼有个男人正拿着手电筒在那里晃悠,而严媛穿着睡袍抱着臂膀站在窗前,身后椅子上也放了一个手电筒照着窗户。他走近了一些,才发现那穿着雨衣的男人是严柏宗。
原来大风刮倒了院子里的一棵树,树枝落到阳台上,被风刮着,蹭着玻璃窗,发出很大的声响,好像随时都有把窗户顶碎的可能。
不出来看还不知道,这一看外头,才知道风竟然那么大,严柏宗站在风雨里面,身体被风吹的摇摇欲坠。那平房顶虽然不算小,但是风太大了,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把严柏宗给吹下去。
严柏宗正试图把那树干挪开一些,但是那树却粗壮的很,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手里的手电筒却滑落到地上去了。祁良秦要打开通往平房顶的门,却被严媛拉住:“你好歹去穿件雨衣。”
“没事。我去帮大哥。”
他刚打开门,一阵大风就差点吹的他倒退两步,他赶紧把房门关上,迎着风吃力地走到了严柏宗身边,严柏宗脸上都是雨水,几乎睁不开眼睛,喊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帮你!”祁良秦一边喊着,一边蹲下来捡起了地上的手电筒,照了一下才发现那树干砸碎了许多花盆,碎瓷片混着黑泥到处都是,那些老太太平日里极其珍爱的花朵早已经惨败不堪,落了一地。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脚来,涌拖鞋底子将碎片往外推了推,然后将手电筒夹在腋下,伸手帮着严柏宗搬那个大树干。
但是树干太沉了,并且下半截还连着树身,并没有完全断开。风大雨更大,雷声闪电不断,这情形实在有些可怖,祁良秦甚至听见了远处树枝被刮断的声响,雨水很快就将他浑身淋透,严柏宗喊道:“不行,我们搬不动,你去储藏室把锯拿来。”
祁良秦把手电筒给了严柏宗,自己被风吹的身体摇摇欲坠,勉强走到了房门口,那边严媛已经打开了门,他几乎是被风推进去的。严媛急切地问:“怎么样了?”
“那树干太大了,我们搬不动,大哥让我去储藏室拿锯齿。”
“我知道在哪,我去拿。”
严媛说着拿起手电筒就跑下楼去了,外头依然电闪雷鸣,趁着光亮祁良秦走到窗户边上看了一眼,发现那被树枝不断挤压的玻璃已经有了碎痕。这是个落地的玻璃窗,要是碎了,这么大的风雨,恐怕这房间都不能要了。
严媛很快就跑了上来,把锯齿递给他:“你去换件衣服吧,别冻着了。”
“没事。”
祁良秦说着便拿着锯齿又开门出去了。风好像更大了,天空中猛地一道闪电,极其明亮,大风将严柏宗戴着的雨衣帽子吹落下来,紧接着就是一道惊雷,震的他头皮发麻,心里都跟着慌了一下。严柏宗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锯齿,满脸雨水地喊道:“帮我压着树枝,小心别顶着玻璃。”
祁良秦点点头,那树枝大概比胳膊粗一些,已经被玻璃折断了树梢,露出里头发白的纹理,在玻璃上蹭出一道道白痕。他用力压住了树枝,头一回感叹自己太瘦削,整个人都快骑在上面了,竟然还是压不稳。风吹着树干微微晃动,他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憋的一张脸通红,全身都被雨水给浇头了,眼睛都睁不开,等到那枝树枝被锯断的时候,他人都要脱力了。
但是这树干枝叶繁茂,自然也不止这一个分枝,锯断了这一个,还有一个在后头等着呢。祁良秦见严柏宗按住了另一个树枝,自己便又压了上去,树枝杂乱,他一只脚横跨过去,拖鞋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衣服贴在身上,却只觉得冷,但是能和严柏宗一起“并肩作战”,又激起他无穷男儿雄心壮志,手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他也没发觉。只是他已经有些脱力,只能靠身体的重量压着不让那树枝乱晃,即便如此,锯齿锯着树枝的时候,顶着玻璃的部分还是难免磨的更响,祁良秦盯着那玻璃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天上又是一道闪电,祁良秦正想着那道雷什么时候下来,身体却猛地一坠,只听咔嚓一声,那刚锯了几下的树枝竟然从锯口处断开了,他踉跄着想要站稳,脚却踩在了一处碎瓷片上,疼的他登时叫了一声,踉跄着倒在树枝上。
“怎么了?”严柏宗赶紧拉住了他的手,祁良秦说:“没事,没事……”他说着想要站稳,脚下却是更大的刺痛,便又趴在了树干上。严柏宗察觉了出来,赶紧抱住他的上半身,将他抱了起来。
“你踩着碎瓷片了,”严柏宗说着便抱着他朝里走,严媛赶紧打开了房门,严柏宗抱着祁良秦进去,说:“去拿医药箱来。”
“我……我这没有医药箱啊……”严媛看着祁良秦流着血的脚,都吓傻了。
“在我房里。”严柏宗说着便将祁良秦放在了地上,他也没有力气抱着祁良秦下楼了,只是喘息着喊道:“快去啊!”
严媛赶紧跑下楼去。严柏宗单腿跪在地上,抬起了祁良秦的一条腿。祁良秦虽然惊慌,但是并没有感受到多么剧烈的疼痛,他看着自己脚上的碎片,嘴里还说着:“还好,扎的不深。”
“忍着点,”严柏宗握住他的脚,伸手将那碎瓷片拿了下来。伤口的确不算深,但是正扎在脚板上,一道口子从前脚掌直到脚趾头缝里,看着十分瘆人。严媛提着个医药箱跑上来,递给了严柏宗。她是女孩子,脚上的伤口看着就叫她害怕,不敢多看。严柏宗站起来脱了雨衣,对严媛说:“手电筒照着。”
严媛用手电筒照着祁良秦的脚,别过头去不敢看,只问说:“要去医院么,这样的鬼天气,路上不知道能不能走呢,叫救护车估计也一时半会难赶过来。”
“不用,伤的不是很深,”严柏宗说着便熟练地帮祁良秦处理了伤口,或许是缓过劲来了,那种疼痛感突然明显了起来,祁良秦就抓住了严柏宗的衣角,但是碍于脸面,他一声都没吭。
处理完伤口之后,严柏宗便用纱布包扎了,血迹隐隐透出纱布,但血总算是止住了。祁良秦说:“我看窗户玻璃都裂了,是不是得用胶布先缠一下。”
严柏宗便拿起手电筒照了照窗玻璃,果然都快要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