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biquxsw.cc,朕不是这样的汉子 !
三天之后
只见赵老爷子白花花的胡子一颤一颤, 如同他激动的声音:“可算是把小哥你等到了。”
什么情况?秦诺有些纳闷,该不会是因为炼制自己那点儿铁管铁圈, 导致老爷子作坊炉子炸了吧, 这激动的模样……自己可是不会赔偿的。
“小哥儿快跟我来。”赵鼎一向是个急性子,拉着秦诺就要往后院去。
“哎, 哎, 你这是干什么!”李丸看不过去了,就算自家王爷一向好脾气, 今天又是微服出访,那不能这么拉拉扯扯吧。
然而赵鼎却不管不顾,铁钳一般的大手紧紧拉住,“救人如救火啊!小哥儿今天就行行好吧。家里几个失心疯的, 可等着您来救命了。”
什么?救人?我又不是开医官的, 失心疯怎么能救?秦诺满头雾水,却被巨力拖拉着不由自主跟着赵鼎的脚步进了后院。
“自从小哥您抛下一句话之后, 就消失不见。唉,我这里可惨了,一个个疯疯癫癫, 我这里可供不起这几尊大佛。”一路上,赵鼎絮絮叨叨着。
我怎么抛下一句话消失不见了,我还付了定金银子呢。秦诺暗暗吐槽着,探头看向花园凉亭。
就在凉亭中间, 三个儒生正围着桌子刻苦钻研, 唯一面熟的是上次那个账房先生模样的家伙, 依然穿着那一身茄紫色儒衫,旁边两个都是生面孔,不过都胡子花白了。三个人正围着图纸念念叨叨,手下炭笔勾画不停。不明详情的,还以为是三个法师正在对着一张图纸施展咒语呢。
“这是怎么了?”
“这几位都是工部颇有名望的算术大家。”说话的人一身白衣,风采清绝,神情带着微微的无奈,正从阶梯上缓步而下,“自从上次小哥你说数值错误,他们三个反复计算,就是无法推导出你的那个数值。如今变成了这个模样。”
这个模样……秦诺目光落在中年儒生那茄紫色的长袍上,不会这一位七天都没换过衣服吧?那胡子拉碴的模样,倒是真有可能!
秦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白衣人走到凉亭边上,一声低喝:“你们等的人来了!”
三个人这才如梦初醒,其中紫衣儒生曹七抬头,看见了秦诺,如同饿了七天的狼见到了肥嫩嫩的小白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
一股咸鱼的味道扑鼻而来,秦诺躲避不及,险些被他扑了个正着。幸好李丸反应迅捷,一把拦住了这头饿狼。
李丸,好样的,回头给你加工资!
秦诺赶紧又后退了一步,警告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曹七清醒过来,赶紧急道:“小哥儿别怕,我们是有要事相求。”
另外两个白胡子老头也跟着凑了上来,这两人情况比曹七略强些,但也一个个蓬头垢面的。
“你就是那个一眼看穿图纸错误的小哥儿?”
“如此年轻,不应该啊!”
“你如何知晓那数值是错误的。又如何算出了正确的参数?”
“第一道弦的张力既然是三,与之对应的弦数应该翻倍,为何反而降低了?”
一个个问题扑面而来,听得秦诺头晕目眩。
……
糟糕,他能怎么解释,他只是套入了一下数学公式而已!现在这个时代,数学物理等基础科学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在后世,很多高数方程都是有大能学霸总结了规律,形成了固定公式。如果自己将公式写出来,他们会不会再追问,这个公式是怎么个法则,什么样原理?
此时此刻,秦诺深深地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多嘴,这不平白给自己惹麻烦吗?
白衣人开口打断了三只鸭子的嘈杂:“几位先生心急之下,难免有些失礼,小哥儿请见谅。此番弓弩制定,关系重大,不知能否说明一下如何计算得出?”
他一开口,三人便不敢多嘴了,只满脸迫切地盯着秦诺。
“这……”秦诺面色忐忑。
“小哥儿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哈哈,在下心悬上次定制的货物,不知制作的如何了。”秦诺决定先用拖字决
谁还有心情管你那几根破管子啊!几个算学家急得抓耳挠腮,
白衣人却并不着急,转头看了一眼赵鼎。
赵鼎立刻一拍脑门,“哎呀,我差点儿忘了,这就过去把东西拿过来。”
白衣人笑道:“说了这么久,尚不知小哥姓名,何方人士?”
“在下王德,家中有长辈在神策营任职,其实令牌是我偷摸出来的,哈哈。”
“王小兄弟放心,你的长辈必然不会责备,实不相瞒,此次新款弓弩,乃是工部耗费数年光阴,投入巨资研制的新兵器。一旦成功,我大周将士如虎添翼,尤其对付北朔铁骑将有奇效,此乃不世之功。”白衣人坦言道。
这么重要!秦诺吓了一跳。虽然他有置身之外之心,但此事若真是兵部研发的新武器,也不能袖手旁观了。从后世穿越,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一款新式兵器,尤其是高射程的新兵器,会对整个战场格局产生何其巨大的影响。北朔铁骑以一当百,大周远远不及,若真能以此物对抗,将是不世之功,自己身为皇子,钟鸣鼎食,享受荣华富贵,也应该为朝野安定尽一份心力。
只是怎么应付接下来的追问呢?秦诺脑筋一转,立刻想到了主意。
他故意面露疑难之色,叹道:“实不相瞒,此事是我祖传秘籍,但刚才先生所言,牵涉国家大义,小辈也不敢藏私了。”这个时代很多家族都有祖传的秘方等物,乃是一个家族安身立命的基础。
白衣人眼中闪过一抹亮色:“王小兄弟若肯,在下便可保证,必然让小兄弟家族物有所值。”
“呃,这就不必了,你们只说并未见过我就可,我们家老爷子可是顽固地很,若是知晓我把家族秘传透漏给外人,肯定要打死我的。”秦诺推辞道。
又吩咐道:“拿纸笔来。”
白衣人亲自上前,递上笔墨纸砚。
秦诺毫不客气地接过,挥毫泼墨。
三个算学家凑了上去。
喂,兄台,你离我远点儿啊,一股咸鱼的味道熏死人啊!秦诺强忍住不适,以最快的速度将相关计算公式写了出来,然后一把扔给了三个人。
三人如获至宝,立刻凑上去钻研起来。
秦诺趁机脱身,正好赵鼎返回,带来了他定制的器皿。
铁器光华闪烁,宛如精钢,尺寸规格都极为工整,远比之前的玻璃器皿要精致数倍。秦诺大为满意,问道后续银两,赵鼎大手一挥,“小兄弟见外了,不必再提那些俗物。”
能省下一笔银子当然好。秦诺也不客气,立刻吩咐李丸将东西收好。
“不知小兄弟这些器具是作何使用的?”白衣人忍不住开口。
“只是用来勾兑些料酒等物。”秦诺含糊回答道,一边冲着他拱了拱手,“此番事情已了,多谢先生了。在下这就告辞了,不送。”
他看得出来,这帮人中以白衣人身份最高,联想到他上次陪着裴翎大将军入宫的经历,想必是心腹军师之类的人物。
白衣人笑了笑,却没有停下了脚步,一直将秦诺送上了马车,才笑道:“小哥儿一路慢走。”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脱身出来!幸好那三个算学家还围拢在桌子旁边刻苦钻研自己的“秘籍”,早早抽身,也免得被他们围住问东问西。
秦诺松了一口气,然而,他立刻发现,这一口气松的太早了。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滚滚而去,然而走了没两步,车底下传来刺耳的咯吱声,车身一颤,停了下来。
秦诺推开车窗,“怎么了?”
马车夫匆匆跳下来,检查过后,哭丧着脸道:“禀报公子,好像是车轱辘中轴断裂了。”
秦诺眼中闪过一丝怒色:“这马车都没有保养过吗?”
“小人记得好像上个月才刚刚保养过啊!”车夫低声喊冤。
白衣人还站在后面,含笑看着他们。见状,走上前来,问道:“怎么了?”
秦诺憋屈地道,“马车好像出了点儿问题。”
“哎呀,这样岂不耽误了王小兄弟行程,作坊里也有马车,不如换乘我们的吧。”白衣人的笑容越发刺眼,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的狐狸盯着一只大肥鸡。
该不会是你动的手脚吧?秦诺深表怀疑。不过自己的马车停在门外,一直都有侍从环绕,应该不可能有机会下手吧。
最终,秦诺摆手道:“不必了,想必很快就能修复。”
马车下车夫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道,“公子,那个,好像不止中轴,连内轴承都裂开了一个口子。”准确的说,就是因为内轴承裂开,才会导致中轴裂开的。
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看着面前笑眯眯的白衣人,秦诺有些无奈,认命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不麻烦。”白衣人笑容和煦。
很快作坊里的车夫将马车赶了过来,那是一辆简单朴实的青轴黑木车,秦诺爬了进去,车厢内极为工整素净,坐垫车壁都一尘不染,没有任何多与的赘饰,只有角落搁着一个蟾蜍衔金宝的香炉,散发出袅袅青烟,气息淡雅。
秦诺带着侍从启程返回。
倒霉的王府车夫被留在营地里,李丸勒令他入夜之前必须将马车修好并赶回山庄去。幸好南营这边不缺铁匠木工,就地取材,很快就能修理完成。
目送着马车远去,白衣人回了作坊,赵鼎低声问道:“大人,您将自己的马车派给那小哥儿使用了。”
白衣人点点头。
曹七凑上前:“主公,何必如此麻烦,派人跟上就是了。”
白衣人笑道:“那少年身边不乏高手,我们暗中跟随,鬼鬼祟祟,非君子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