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英心头一慌,以为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连忙上前查看,却见云珏揉着自己的脚。
“彩英,我脚疼。”
云珏没哭,可彩英差点涌泪。
女郎的确是被捧在手心长大没错,可她也绝非什么娇滴滴的小娘子,三步不出闺门。
她是在来之前特地换了新衣服和新裙子,这双丝履更配衣服,但低薄不耐造,走久了就和光脚踩在石头路上没区别。
“好好好,奴婢去叫马车!”
马车就在后面跟着,彩英小跑着过去招车时,忽然怔了一下。
好像有人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一片玄色衣角,一眨眼的功夫就闪的不见了。
管他是谁,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彩英转身扶着云珏上马车,回到城内时,天色都暗了。
宣旨的人竟然还杵在门口。
这半天的功夫,消息大概已经传遍了长安城。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云珏到底如何接应。
彩英被云珏吓到了,一路上都惶惶不安的留意着云珏的神色。
直到马车停下时,她才后知后觉一拍脑门儿。
糟了,忘了赵郎君吩咐过,暂时不要让女郎回到将军府。
可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云珏弯腰钻出马车,立马就被已经站到快虚脱的内侍盯住了。
内侍那双精亮的小眼神立马放出光彩,直奔云珏而来:“云女郎,大喜啊!”
几乎是内侍声音一响起,闭了一天的大门就这样打开了,赵程谨一脸愕然的站在大门口,看着云珏面无表情的听着内侍一叠声的恭贺,然后,她接下了圣旨。
“阿姐!”赵程谨提摆冲了出来:“不能……”
“赵程谨。”云珏冷冷出声,把那个“接”字堵在了他的喉咙口。
少女眼神冷冽,竟震慑住了赵程谨,也让他缓过神来。
闭着门时,只要双方还隔着,就不算直接撕破脸。
可一旦面对面大眼瞪小眼,说出的话就是明确表态,他能立刻已公然抗旨之罪被按住。
云珏接过圣旨,便有成群奴仆下跪叩拜,唤她长宁公主,然后在赵程谨猩红的眼神中淡定走了进去,全程没有露出一个笑,但也不像悲伤欲绝。
更像不含情绪,空洞的接受。
“阿姐怎么了?你们去哪里了?不是让你们不要回来吗?”
赵程谨不敢对云珏怎么样,便捉住彩英一顿啄。
彩英已经谨记云珏回来时对她的嘱咐。
女郎和尹家三郎的事,就是被打死了,也要和血肉一起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告诉!
“女郎她……她执意如此。”
“什么叫她执意如此?她到底懂不懂这道圣旨是什么意思!?她肯做此牺牲,陇西也不可能把她交出来!”
赵程谨越想越气氛,也越来越不懂。
为什么父亲忽然撤离了所有人手,为什么朱昌杰一交出去,他这里反而被断了消息!?
他甚至心冷的冒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难道……父亲真的要放弃他?
云珏回了房,一下子瘫软在座位里,手里的圣旨也松开,随意都在一旁。
彩英二话不说,让人端来热水打算给她泡泡脚,这一路走得,一定很累了。
赵程谨便是这时候冲进来的,他抓起圣旨狠狠掷在地上:“谁让你回来的!谁让你接的!”
房中没有别人,赵程谨更是连那些还留在府上的宫奴都顾不上了。
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他能把云珏平安带回去。
他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
云珏皱了皱眉,伸手将圣旨捡了起来:“你不要命了?”
赵程谨握住云珏的手腕:“阿姐,你装病吧,或者假死中毒也可,我这里有一种药……”
“赵程谨。”
赵程谨并不理会,自顾自的说:“只要你身体抱恙,就有理由推脱!我们现在就进宫——”
云珏反手就在他脖子上来了一下,赵程谨因为太过激动毫无防备,直直的倒了下去,被云珏扶住靠进座中。
听到声响的流芳急急赶进来,看到这个阵仗差点吓傻了。
怎、怎么真动手了!?
云珏将圣旨放好,说:“从明日起,赵郎君会身体不适,只能留在府中休养。你们谁让他出门乱跑,我就打断谁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