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芸灰心又绝望,脑子里乱糟糟的想到了许多人许多事,甚至有在国子监大闹还安然无恙的云珏,以及今日大出风采的尹叙。
尹叙。
那才是她理想中的夫婿。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不比这皇室门第更轻松么。
……
樱桃宴于次日正式开宴。
赵程谨洗漱完出门,就发现一身崭新衣裙的云珏十分雀跃,仿佛对这场宴充满了期待。
他忍不住在心中冷嘲她的天真,心道,稍后若是受什么委屈,你可别哭。
云珏对赵程谨的心事一无所知,她正满心盘算着要把一场盛宴的标准提到多高,才能显得它处处是漏洞,而她处处是委屈。
她本不是个鸡蛋里挑骨头的人,但若奖励是尹叙,她就是把鸡蛋孵成鸡仔,也要挑出骨头来。
樱桃宴设在御园中景致最美的一处露天阔地,座次自上而下依次排开,中央是一片莲花舞台,周围一圈环水,又架小巧的木拱桥通达,是歌姬舞姬表演助兴之地。
随着礼官主持,众臣子及家眷一一落座。
云珏一落座就开始了。
“咦,这个位置看歌舞表演一点都不好!”委屈!
话音刚落,相近落座的人皆面露诧异,先后顺着声音看过来,露出极其复杂的表情。
赵程谨嘴角一抽,拿着竹箸在食案下狠狠戳向一下云珏的小腿!
“嘿!”云珏余光敏锐,嗖的一下缩开:“你打不着。”
赵程谨眼神都要冒火了,他龇着牙保持唇形不动,恶狠狠的说:“要给你坐龙椅吗?那里视野最正。”
云珏神情一肃,正经的竖手:“倒也不必。”
“那就闭嘴!”
云珏:……好嘛。
她刚才也就一嘀咕,哪晓得周围这些人耳朵也那么好使。
所以后面她便不叨叨了,她把发挥到极致的挑剔都写到了脸上。
可是,皇室御园所设的宴席,那都是层层监督把关安排出来的,要真错漏百出,不是掌事的不要命了,便是内藏玄机。
是以,云珏瞅来瞅去,愣是没瞅出哪里招待不周能让她委屈一下,从而到尹叙面前哼唧唧。
真是遗憾呐。
云珏兀自打着小算盘,却没在意她的态度落在旁人眼中,成了对这场宴席大大的嫌弃和不满。
似乎并不愿意来。
众人了然且好笑。
以云赵两家如今的局势,他们大约是真的不想来的。
云珏安静下来后,赵程谨便没搭理她,他的目光落在了距离圣人极近,甚至越过了赵王和魏王的一处座位。
赵王、魏王乃至长公主皆已列席,除了圣人,便只有这个位置最受瞩目。
可现在,这个位置是空的。
……
直至开宴时辰将至,圣人携皇后同来,众臣及家眷纷纷起身恭迎。
圣人兴致还挺高,笑道:“值此佳季,御园时令果子大获丰收,诸位定要敞开怀抱畅品,莫要辜负了这大好光景。”
圣人一发话,其他人自是要竖耳聆听,也顺势发现了圣人左手边空着的坐席。
如果没有猜测,那是为秦家人准备的席位。
根据河北道当初传回的消息推算,一切顺利的话,直至樱桃宴开宴的今日,应该就能传回胜利的喜讯了。
圣人话音落下,一旁的内侍便笑道:“陛下,今年的果子结的比去年更好,早间采摘的奴才们都说,这是大吉之照啊!”
圣人朗声轻笑:“既是如此,便快快呈上,叫诸卿家一尝鲜甜。”
“诺。”
随着内侍指令一下,宫人们便捧着用不同颜色的琉璃高脚盏盛着的果子轻步入内。
从极品往下,不同的品类,琉璃盘的颜色也不一样。
很快,分类装盘的大樱桃一一送至各食案,呈于个人之前。
云珏一见那大大红红的果子,脸色便沉了下来,连眉头都皱起。
下一刻,当赵程谨看到呈到面前的琉璃盘时,眼神沉了一沉。
凭颜色分高低优劣的做法,本就是一种无形的比较。
在场大多数人都不是第一次参加樱桃宴,对这种场合早就习以为常,也会忍不住瞧瞧谁今年又比去年强,身份低位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