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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钊义很就明白了张显扬怜悯叹息什么。
因老片区内帮派林立,因循守旧,所以每逢农历初一、十五区内元老帮派都会张家里道义堂内开堂会。有事儿时候说事儿,没事儿时候大家联络联络感情,絮叨絮叨当年,彼此往来交际,也算是续着一段香火情。还能让后来弟兄们畅想畅想自家老大当年英勇豪迈,增加一些对自己帮会归属感?!
王钊义一直觉得这破玩意儿就跟商场让利促销活动一样——就是个形式。不过当这个存了近百年形式向他开火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用文艺点话说,事情发生一个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早上。王钊义照例跟冯道身后进了道义堂走到属于冯道椅子后面站岗排位,还没想好发呆一上午站姿,就听到刑堂长老孙延鹤沉声问道:“道上传言王琦长老伙同其侄王钊义违反道上规矩向东瀛走私文物,如今人赃并获,还请王长老给我们兄弟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堂下哗然。所有有资格列席旁听弟兄们都暗暗指着王琦和王钊义交头接耳,有脾气火爆直接骂出声来。他们都是各大帮会中坚力量,虽然现还没有资格进入道义堂发表意见,但帮会未来却是他们。老片区将来也终将交给他们。站人群中张显扬默默打量堂上情形,不知道事情终会变成什么样。一旁二哥张曦阳凑过来悄声说道:“这王钊义平时脾气挺爆,这会儿倒是能沉得住气。”
张显扬看着依旧沉默自持站冯道身后王钊义,默默点了点头。亏得王钊义这时候沉住气没有撒泼,要是敢向以前那样跳起来骂娘,刑堂长老一定先给王钊义来几十板子以儆效尤。
他却不知道王钊义这会儿可不是沉得住气,而是一片震惊到完全说不出话来,所以才显得如此沉稳自持。估计也猜测堂上诸位大佬们对这件事儿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与道上其他生意相比,走私文物这庄生意向来是涉及面广但渠道狭窄。所以王家人利用文物造假坑蒙拐骗这么多年,要想瞒住普通人或者外人还算容易,要想瞒住同老片区里寻食吃各大帮会们却是不可能。甭管其他人是不是有意打探什么,大家相处多年且彼此帮中暗探林立,线人无数,哪怕是码头接货过程中都有可能看到王家走私文物一幕。
所以这件事情瞒到今日,与其说是老王家谨慎小心,还不如说是老片区上层大佬们默契保持沉默,没有追究。而正因为这个态度,王钊义胆子才会越来越大,动作也越来越大。他以为这群老家伙们虽然碍于道上规矩不肯“同流合污”,但是看着东瀛鬼子们傻了吧唧拿钱疯抢假货,还是有成就感。
可是一瞬间,这些老家伙们竟然联起手来共同发难,让王钊义觉得有点儿发蒙。不明白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好张凛墨属于那种“我就算要你死也让你死个明白”型大佬,他并没有让王钊义猜测太长时间,直接说道:“燕京方面来人了,先和小三接触。他们已经知道老王家走私文物事情了。”
王钊义看到座大佬们并没有露出意外神色,想必大家会前就通过气,所以这会儿也不觉得意外。可是王琦呢?
王钊义暗暗打量起自己名义上叔叔实际上父亲,发现他也没什么意外表情,不由得心下一沉。
这算什么?大家排排队吃果果,该捞钱时候一起捞钱,出了事就把他扔出来顶岗受罪?
一时间王钊义有种悲愤委屈情绪。不过好他已经不是十五六岁做事冲动小伙子了。他今年二十六,有了老婆有了儿子,还有了冯家帮二魁首位子,他不是一无所有人。王琦这老家伙想扔了他保住自己,也得看他乐不乐意。
没等王钊义心里发完狠,一向锋芒毕露王琦慢吞吞说道:“侵略战争以后,老片区道上定下了绝不同东瀛鬼子交易铁律。这么多年来,我们老片区从不和东瀛人做生意,我们老片区也从来没有一家东瀛企业。我知道大家心里头都记着东瀛鬼子仇。可只记着有什么用,人家早把你忘到后脑勺了。该发展经济就发展经济,该发展武力就发展武力,外头上蹿下跳比谁都欢,咱们老片区又把人家怎么样了?”
堂上长老默然不语。就连外面旁听各大帮会弟兄们也都默不作声。
王琦继续说道:“卖假文物给东瀛鬼子圈钱主意是我出,钊义不过是个打下手。真要追究责任,你们追究我,与我儿子无关。”
张凛墨摆了摆手,随口说道:“规矩就是规矩,既然违反了道上规矩,不论你是谁我们都得追究。不过眼前我们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要卖假文物给东瀛鬼子,又是怎么操作。”
其实这件事儿各帮大佬们心里头都有点儿成算,之所以要王琦当堂说出来,不过是想给外头兄弟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