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明知道武后是在那儿借题发挥,可李贤却是奈何其不得,总不能当真说自己便是天了,也就只能是憋屈万分地连道不敢。
“不敢?娘看你是很敢的么?大比乃是朝堂选才之大典,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可你呢,都干了些甚好事?当真以为社稷大事能儿戏么?似你这等做派,父皇与娘又怎能放心将这大唐江山交到尔之手中!”
武后早就瞧李贤不顺眼,纵使没把柄,她也能寻出些由头来,更遑论这会儿抓住了李贤态度上的问题,自是不会因李贤的低头而善罢甘休,不依不饶地又狠训了其一回。
“母后教训得是,孩儿并不敢无礼非法,实不知孩儿究竟是哪做得不好,惹母后生气了,还请母后明言,孩儿自当改之。”
人在屋檐下,又怎能不低头,饶是李贤心中有着百般的不服气,可当着高宗的面,却也没他发作的余地,也就只能是忍气吞声地回答道。
“不敢无礼非法?如此说来,贤儿是暗指娘在冤枉你了喽?好,很好!”
武后显然对李贤的忍气吞声并不感到满意,眉头微微一扬,阴森森地讥讽了其一句道。
“孩儿有错母后大可按朝规责罚了去,若无错,请恕孩儿不愿妄承!”
被武后这接二连三训斥下来,李贤的火气自是再也压不住了,霍然抬起了头来,强硬无比地顶撞了回去,此言一出,殿中的火药味立马便浓烈了起来……
第五百零六章天后主政(上)
“狂悖!承嗣,念!”
一见李贤如此作态,显然已是失去了分寸,武后心中固然是窃喜得很,可脸色却是瞬间冷厉了起来,阴冷地盯了李贤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
“诺!”
武承嗣虽是初登庙堂之高,可却没半分的怯场,这一听武后发话,不慌不忙地便从旁闪了出来,极之恭谨地躬身行了个礼,而后便即站直了身子,将捧在手中的一本奏折缓缓摊开,略一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高声汇报道:“永徽以来,天下承平,教化日盛,以致遗珠比比,圣上不忍,特设大比,以为有志之士报效朝堂之道,乃殊恩也,自咸亨三年,始成定制,取才无算,造化社稷,乃不世之功,自不容小人作祟其中,今科弊案一生,朝野为之震动,非彻查不足以平民愤,微臣蒙圣上不弃,得以主审其案,兢兢不敢自矜,三日三夜不敢稍有松懈,有赖陛下之洪福,终得悉全案始末,据查:今科主考礼部尚书林奇勾结户部侍郎王晙,吏部侍郎谢盛、礼部员外郎孙泽、刑部员外郎李其胜等人,利用职便,贩卖考题,以图谋暴利,其罪难恕,微臣恳请陛下恩准,缉拿诸般涉案之犯官到案,究明真相,以安天下举子!”
“妄言!这绝不可能!你胡说!你……”
在进殿之前,李贤便已知晓武后那头一准会借着科场弊案一事大做文章,好歹也算是有了些思想准备,可却万万没想到武承嗣居然如此狠戾,一网下去,生生将李贤目下所拥有的朝堂实力兜了个底朝天,登时便被气得眼冒金星不已,也顾不得此乃是御前,叉指着武承嗣便怒吼了起来。
“放肆!”
武后早等着要抓李贤的痛脚,这一见其失态如此,自不会放过这等打击李贤的机会,不待李贤将话说完,便已毫不客气地喝斥了一声。
“父皇,此案断然不是武侍郎所言的那般,孩儿以为其中必定另有隐情,儿臣恳请父皇下诏,另选贤能以彻查此案!”
李贤心急之下,哪有闲心再跟武后置气,也不管武后的脸色有多难看,对着高宗便是一个躬身,惶急无比地出言请求道。
“嗯?”
高宗并没有理会李贤的求恳,而是不知所谓地轻吭了一声,略歪了下头,面无表情地望向了颇有些得色的武承嗣。
“启奏陛下,微臣不敢以虚言哄骗陛下,所奏之事皆有所本,现有犯官林奇以及买了考题的十数名举子之供状在此,恳请陛下圣阅。”
武承嗣乃是有备而来,自是不惧李贤的怒火,这一见高宗的眼神望了过来,立马谦卑地躬了下身子,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十数份卷着的文档,双手捧着,高高举过了头顶。
“递上来!”
高宗的脸色依旧木讷着,然则眼神里却有一道几不可见的精光一闪而过,可也没甚旁的表示,只是语气平淡地吩咐了一声,自有侍候在侧的程登高疾步走将过去,从武承嗣的手中接过了那一叠的文档,恭恭敬敬地递到了高宗面前。
“狂悖,当真狂悖,看看,尔且好生看看,这都是尔所倚重的所谓贤才!哼!”
高宗抖了抖宽大的袖子,伸手拿起那卷文档,摊将开来,只一看,眉头便已是皱了起来,手翻动的速度也渐渐快了不老少,到了末了,已是气恼地将所有的文档揉成了一团,往李贤身上砸了过去,气咻咻地骂将起来。
“父皇,儿臣,儿臣……”
李贤已是将翻盘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高宗身上,这一见高宗暴怒如此,心登时便是冰凉到了极点,随之而来的便是惶恐到了极点,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哆嗦了起来,脚下一软,人已是跪倒在了地上,结结巴巴地不知说啥才好了。
“朕将朝务交托与你,本指望你能兢业为政,可你倒好,妄自接纳小人,与奸佞朋比,你太令朕失望了!”
高宗正在气头上,自是不因李贤的可怜状而心软,一派痛心疾首状地喝骂着,那等不善的口吻登时便令李贤冷汗狂淌不已。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事到如今,明知道这案子另有隐情,可当着盛怒中的高宗,李贤却是再无申辩之勇气,只能是磕头连连地哀告着。
“哼,朕懒得罪尔,此桩案子你便不必再管了。”
高宗连喘了几口大气之后,也没再发作李贤,只是有些子懒散地挥了下手,给李贤下了个禁令,旋即便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嗓子:“武承嗣!”
“微臣在!”
武承嗣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这冷不丁听高宗点了名,当真被吓了一大跳,好在低着头,倒也不虞高宗发现不对,忙不迭地收敛了下心神,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朕给你旨意,将那些涉案的城狐社鼠一并缉拿,好生审了去,务必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去罢!”
高宗没去征求武后的意见,也没理会李贤哀求的目光,咬着牙便下了口谕。
“诺,微臣遵旨!”
武承嗣审案正审在兴头上,自是不会放过这等立功邀宠的大好机会,喜滋滋地躬身领了旨,看都不看跪倒在地的李贤一眼,倒退了数步之后,一转身,大步行出了殿堂,自去安排拿人事宜不提。
“父皇,不可啊,父皇,此事……”
太子本已是惶恐至极,可一听高宗如此下诏,登时便急了,只是碍于高宗之怒,并不敢擅自出言求情,待得见武承嗣要走,却是再也忍不下去,要知道那些所谓的涉案官员全都是他李贤一手提拔起来的股肱之臣,一旦全部被拿下,那他李贤虽说不致成孤家寡人一个,可元气大伤却是注定之事了,事到如今,李贤也顾不得惶恐了,霍然抬起了头来,强自鼓起勇气,便打算犯颜强辨上一番。
“哼,朕说过了,此事无须尔再多管,怎么?朕的话已是做不得数了么,嗯?”
高宗没给李贤留半分的面子,阴沉着脸,语气森然地喝问道。
“父皇息怒,儿臣不敢。”
高宗这番话已是重到了极点,再要强扛下去,那便是忤逆大罪了,李贤尽自义愤填膺,可到了此时,也不敢再多言,只能是十二万分委屈地跪伏在地,连磕了几个头,道了声不敢。
“罢了,朕也懒得与尔计较,这两年来朕身体始终不适,实不耐朝务之烦,本指望尔能撑得起社稷之劳,或许是朕指望过高之故,却也怨不得尔,也罢,朕便帮尔找个把关的好了,从即日起,就由你母后负责此项事宜,但凡尔所经手之朝务都须由你母后过目方可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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