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庙堂
第二十六章不给银子我造反
“咚咚咚咚”康熙八年正月初九的清晨,随着九门提督衙门卯时点鼓的敲响,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安定门、德胜门、东直门、西直门、朝阳门和和阜成门等诸城门开城鼓依次敲响,城门也一一缓打开。当各地官府邸报和奏章进京必走的宣武门打开时,朦胧晓色中,一名专送八百里加急奏章的驿兵送先冲了过来,手里高举着一个明黄匣子,高喝着,“云南八百里加急云南八百里加急”飞马入城而去。
“落轿。”宣武门旁,一辆正在行进的绿昵大轿中传出一个低沉浑厚喝声。轿子应声而定,轿帘掀开,一名身着从一品官服的汉人官员从轿中出来,那官员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生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十分之威严,浓眉下一双点漆般的眸子紧盯着驿兵入城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一天一夜之间,三道加急奏折,竟然全和云南有关。”
“呼”恰在这时,一阵冰凉刺骨的寒风吹来,那衣着单薄的官员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缩着脖子跺几下脚,摇头道:“但愿不是吴藩铤而走险,现在这个朝廷,经不起他折腾了。”话虽安慰自己,但那官员脸是仍然愁雾重重,低声道:“去年我大清岁入白银一千六百五十一万八千二百六十一两四钱,虽比前年多了两百多万,可吴、耿、尚三藩就要拿走六百万,河工、赈灾、旗饷、军饷,都要花钱啊。”
那官员正深思苦闷间,又一辆绿昵大轿在他身边落下,长着一张尖脸的吏部尚书济世把头从轿窗中钻出来,朝先前那官员奸笑道:“王尚书,恭喜你啊。三年前你上书削减三藩军饷,三年来为我大清省下九百万两白银,换了一顶一品大员的官帽加户部尚书的位置,官升了,人也痛快了,可痛快是痛快了,今年云南终于因为欠饷出事情了。这回,王尚书恐怕没那么容易痛快吧”
“济大人,你我同朝为官,虽说去年我驳了你吏部虚报的六十万两虚头,可我也是为了朝廷省钱,省下的银子我王煦也没往自己腰包里装一文钱,你用不着这样幸灾乐祸吧”那位王尚书义正严词的回击济世道。原来这位王尚书,正是三年前上书朝廷削减三藩军饷的原户部侍朗王煦,因为王煦一封奏章为朝廷省下大笔军饷,又亲自说服尚可喜和耿精忠接受削饷,逼得吴三桂跟风,积功高升为户部尚书,同时也成了吴三桂的五华宫里挂了号的人物当然是必杀名单。
“哼,懒得跟一个快死的人废话。”济世的头缩回轿中,一摔轿帘喝道:“进宫”四个轿夫抬轿而行,留下忧心重重的王煦在那里发楞。过了许久,王煦才长叹着回到轿中,王煦的步履异常沉重,以至于将他补丁摞补丁的棉裤都撕破了些许,但王煦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吩咐已经十分破旧的绿昵轿抬着他进城。
虽说王煦因为为官清廉兼理财有功,被孝庄太皇太后亲赐了宫中乘轿的殊荣,但王煦每次都是在金水桥下轿,步行入宫。今天也不例外,王煦桥边就下了轿,正要步行入宫时,康熙身边的侍卫曹寅快步跑来,双手抱拳道:“王尚书,皇上传你速去武英殿,事态紧急,请快一些。”
“武英殿那不是皇上的寝宫吗皇上为何在寝宫里召见我”王煦心中一紧,隐隐生出一种不祥之感,点头答道:“微臣这就去。”
一路小跑奔至武英殿,殿前已然站满了康熙的心腹侍卫与善扑营布库,就连有伤在身的魏东亭和郝老四等人都在带伤值勤,看他们脸上浓重的黑眼圈,很可能已经是一夜未睡,见此情景,王煦心中更是紧张,知道肯定已经发生了大事。再进到殿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鼻青脸肿的康熙,然后就是康熙的贴身侍女苏麻喇姑和上书房大臣熊赐履、遏必隆等人。
“微臣王煦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煦战战兢兢走到康熙面前,双膝跪下三跪九叩行君臣大礼。而康熙的情绪明显不好,淡淡答道:“平身,赐座。”
“谢皇上。”王煦谢恩后并不起身,只是磕头问道:“微臣敢问皇上,皇上为何而伤皇上龙体安康与否”
“还不是吴应熊那混帐做的好事”康熙抚摸着伤口在心底狠狠回答一句,嘴上答道:“王煦不必担心,朕的伤是昨天在御花园赏雪时不慎滑倒,不碍事,将息两天即可痊愈。”王煦这才起身半坐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与熊赐履和遏必隆等人一一见礼。这时候,康熙拿起一封奏折,淡淡道:“王煦,这是平西王吴三桂刚送来的奏折,与户部有关,也和你本人有关,你看看吧,说说你的意见。”
“臣遵旨。”王煦必恭必敬的接过六宫总太监张万强转递来的吴三桂奏折,展开一看,见奏折上写道:“罪臣吴三桂跪启圣颜,康熙七年十二月初三,罪臣治下仁怀驻军千余众忽然哗变,北渡赤水攻占泸州,杀官掠银自据府城。同日,罪臣治下盐津驻军三千余也有哗变迹象,北上袭扰宜宾、高县诸地,云贵各地驻军亦有蠢蠢欲动之象,形势一触即发,罪臣无能,已然难以控制诸军。”
“如果你吴三桂真不能控制住军队,那我们朝廷就省心了。”王煦心中嘀咕一句,接着又往下看,只见奏折上又写道:“罪臣为弥补过失,亲赴险地与乱军谈判,得知一惊人真相,乱军实际并无叛乱犯上之意,只是自康熙六年户部削减云贵驻军军饷以来,滇黔驻军士兵粮饷连年不足,上不能供孝父母高堂,下不能赡养妻子儿女,即便士兵自己也是衣不遮体,食不裹腹,冬无棉衣,房无寸瓦,饥寒交迫,挣扎在垂死边缘此番叛乱,实则是走投无路,被迫铤而走险矣。”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看到这里,王煦已经怒不可遏,拱手道:“皇上明鉴,那吴三桂治下只有五万五千士兵,先不说吴三桂自己在采铜铸钱、煮盐产茶,单是朝廷每年拨给吴藩两百万两白银,平均下来每个士兵每年也有将近四十两纹银也不说云贵地区人无三分银,物价低廉,即便是在中原地区,一家五口一年衣食花消也不过十两。每年四十两饷银,已经绰绰有余了”
“可吴三桂一口咬定军饷不够,如之奈何”康熙咬着牙,缓缓说道:“朕总不能将吴藩的士兵挨个挨个询问,问他们军饷是否足够。”
“皇上有所在不知,在云贵地区,每个士兵每年四十两,确实紧了些。”曾经带过兵的遏必隆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替吴三桂说了一句公道话,“吴藩之所以军需开支巨大,乃是因为云贵地处高原,粮食生产不足,即便是云贵百姓也需从外省购粮补充。吴藩军队军粮自不能从本地征购,需要全部从外省购买,这采购需要银两,运输也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