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京,照旧在五里外同少卿交换,再回成州。”
来时三月,回时也要三月,大费周折只为了见他一面,邵文槿凝眸看她。
她便好似才道他心中所想,悠悠道,“又不是只为你。少卿旧疾才愈,宁叔叔怕他翻病,让我回来再顶替些时候。正好碰上陛下要他犒赏三军,我才顺道来的都城。等我回京,也差不多二月末了,正好换回少卿。”
他微微敛目,侧颜隐在阴影中看不出情绪。
年初一,邵文槿亲自送至十余里外。
一路上,阮婉都有意扯到无关闲话,好似掩饰心中不舍。邵文槿佯装不觉,她说何,他便应何。旁人在,两人没有亲近举动,没有骑马,只是并肩在前方踱步,脚踩在积雪上吱吱作响,仿若离别的笙箫。
“阮婉。”他倏然开口。
“嗯?”
“不等阮少卿了,待我凯旋,就请旨求亲。”眼波静籁,平静的口吻带着笃定。
她也不看他,低眉时樱唇微翘,笑容就似初绽的夏荷,掩过一丝娇艳夺,“好。”
京城位于西南方,从都城一路往西南,日头渐暖,冰雪初融。
边关安稳,路过的州城,处处张灯结彩,正月里的喜庆好似慢慢溢了出来,身上的厚重棉衣也稍减。
等到了二月中下,乍暖还寒,春雨细腻,淅淅沥沥下了一夜,清晨再起,已然春暖花开。
斥候探路,前方同行无阻,赵荣承上了马车告知阮婉,“侯爷,今日便可抵京了。”
阮婉颔首,抵京就该换回少卿了,“京城五里外,有茶铺,本侯要喝那里的茶。”
赵荣承瞥了她一眼,也没多问。
晌午将至,前行队伍却骤然停住,阮婉险些在马车中跌倒。
眼下,离京城应该还有十余里。她未唤停,赵荣承行事素来稳妥,断然不会这般冒失,生了何事。
耳畔有马蹄声,撩起车窗帘栊望外,竟是京中禁军装素。
这几人都面生,但看为首之人,腰间官带和头盔顶羽在军中的品衔该是不低。奇怪,阮婉心中难免诧异,她虽然少有干涉禁军内部之事,但禁军统领,副统领,几个前卫都是认得的。
她离京不过一两年,禁军中就有这般变动?她只知晓马建告老还乡,旁的却没听少卿提起过。
那人见她撩起帘栊,就下马上前,拱手问候,“侯爷,末将刘素奉命接侯爷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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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京中变(中)
第一百零五章京中变(中)
阮婉眉间微蹙,见了他下马行礼,决然不是京中禁军作风。
彼时她刚到京中,禁军之中人人见了她都要下马再问候,她嫌烦,就恐吓过江离,下次再这般就砍他马腿,江离彼时脸抽得都要瘫了,但从此以后,禁军之中见了她果然都是在马背上招呼的,军中人人皆知。
怪不得赵荣承先前和他交涉这般久,眼中也有戒备。
再者,无论长风送亲,出使西秦或是济郡赈灾,只要她回京就会进宫复命,陛下和陈皇后都是知晓的,会派人来接她?
即便来,也该是小傻子和小路子,无论如何都轮不到这个八竿子打不到的陌生面孔。
赵荣承就回马,不离她左右。
对方亮出圣旨,圣旨确实是敬帝身边中书令的字迹,阮婉认得。疑惑归疑惑,眼下不清楚状况,也不敢生事。少卿又在离京五里外,她怕暴露身份牵连他。此番护送她北上的禁军有两千人,她无需担心,便面无表情道了声走。
今日和少卿碰不上面,明日再出城也可,安稳为上。
队伍重新出发,撩开帘栊又看了些许时候,阮婉才觉先前怪异之处。这条本是出入京城的主干道,三月里,怎么可能行人这么少?还都是往京城去的人,但从京城方向出来根本没有。
阮婉攥紧手心,心中隐隐不安。
稍晚,队伍行至城门口,竟是在戒严盘查。果真只见入京放行,连出京的人都没有。刘素和城守禁军交涉后,要队伍放行,赵荣承却似乎和城守禁军起了不小争执,甚至拔刀相向。
赵荣承的为人阮婉再清楚不过,便骤然掀起帘栊,也不下马车,悠悠开口,平淡的眸子里簇着怒意,“怎么,本侯回个京城都要闹成这般?”
赵荣承会意开口,“侯爷,城守禁军要我等卸了佩刀才可入京。”
两千人卸佩刀,阮婉心中惊异,面上却是勃然大怒,“笑话,京中禁军守卫皇城,卸了佩刀叫什么禁军!”
阮婉气势强盛,昭远侯的手段京中都知,城守禁军其实是怕的。纷纷看向刘素,刘素迟疑片刻,才道,“都退下,请侯爷回京。”
阮婉愤然甩袖,狠狠放下帘栊,待得平安入京,心才长舒一口气,她不过装模做样而已,待得心头平静,才又透过车窗望外。街上行人稀少,还不如禁军多,人心惶惶,看到她的车辇,眼中也有说不出的怪异。
阮婉却一眼瞥到城门口上挂的白孝,心中兀得一紧,京中在办丧事,为何没听刘素提过?!
“停车!”她唤一声,队伍便陆续停下,“刘素!京中何人过世了?”
刘素就道,“皇后娘娘薨了。”
陈皇后,阮婉眼中一滞,陈皇后过世了?氤氲倏然浮上,鼻尖一红,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陈皇后待她亲厚,娘亲过世之后,她就当陈皇后是京中最亲近的长辈,陈皇后对她多有照拂,她当陈皇后是半个娘亲。
gu903();嘴唇咬得发紫,抑着喉间的哽咽,出声问道,“娘娘什么时候过世的?方才为何没听你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