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裴老夫人不问,烟雨也不问,倒让顾南音有些歉疚起来,她迟疑了一时,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干娘,濛濛,我有一宗事瞒着你们,这一时再不说,当真是我的不是了。”她蹙眉,显而易见的释然,“我同陛下,数月前相识,那一时还不知他的身份,故而生出了感情——不瞒你们说,我也在矛盾挣扎中……”
裴老夫人同烟雨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瞧出了几分笑意。
“从你方才敢同陛下叫板,陛下还不动怒,为娘就瞧出了几分不一般。”她笑着说,“那可是天子啊,老身从前趁亿万家财,都没见过天子。这一回能随着陛下的龙车过来,可当真是开了眼界。值了!至于旁的,嫁娶由心,只看你愿意不愿意。”
顾南音低低应了一声,又看向烟雨。
烟雨却是满眼堪破天机的欣喜,她凑到娘亲的眼前,笑的眼眉弯弯,“我说陛下怎么冷不丁的认我做女儿……原来是因着您啊!”
她正起色来,直起身子,眼神真挚,“娘亲若喜欢,嫁到哪里去都使得,倘或不喜欢,再好的人咱也不嫁。娘亲从前从广陵回来不过花信年纪,生生为了抚育我辛劳了十年,现如今遇上了可心人,娘亲自己想如何就如何。”
她说罢,也不知为什么眼睛里就浮了一点儿泪光,“娘亲,您有什么可自责的啊!若是陛下因为您不嫁给他就要砍了您的头,那我陪着您一道儿上刑场……”
顾南音闻言哭笑不得,“哪里就能到了这样的境地,可别瞎想了。”
她垂目,拍拍女儿的背,叫她去喝些水,自己则同裴老夫人言语了一声,下了车信步而行,往河堤岸走一走散散心。
这一时,顾以宁将将下了帝辇,他目力极佳,远远看见有一人自茫茫烟水气里走过来,心下微动,回身上车,低声同梁东序说了一声。
梁东序闻言,霎时从床榻上跳了起来,趴在车门边向外眺望,看清楚了顾南音的行踪后,一颗心登时七上八下,直跳的他坐立难安。
“她往朕的方向走了,莫不是来同朕说和的?”他在车中一圈一圈地踱步,左右思忖着,“方才你说她眼睛里有细微的歉疚之色,莫不是来哄朕的?”
他说罢又自己否决了自己,“不不不,不可能,娘子若是能来哄我,怕是日头要打西北角出来了。”
他又往外探头看去,但见娘子一袭单薄的素杉子,遥遥地站在堤岸边,江风骤起,吹起了她的裙裾,令人观之,只觉她有如谪仙,欲往九天飞去。
她那寂寥的姿态看的梁东序的心都碎了。娘子哪里不好散步,却偏偏往他帝辇所在的地方来散步,一定是觉得对自己有所亏欠吧,才会在这里踟蹰……
他这般一想,顿时什么委屈难过全都抛在了脑后,一个箭步跳下了车,往顾南音站立的地方奔过去了……
第114章.升级内室您这么高大,怎能让我娘亲背……
江风微冷,梁东序的心却暖暖的。
无它,不过就是娘子见他奔来了,竟然扬了扬手,同他一道儿坐在了岸堤上。
台阶错落,江水浸没最下的两级,风一吹,清浅的江水便晃动着,拍打了几下岸堤,也像拍打在他的心上。
看着娘子微黯的眼睛,梁东序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了爱婿方才同他说的:……不妨将这份委屈扩大几分,说不得能得到她的几分真心。
于是他往娘子旁边挨了挨,语气拿捏了几分深黯。
“娘子,你也是心口疼才出来散心的?”
他将心口疼这三个字,极有心机的夹在了语句中间,可惜娘子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只嗯了一声。
“近来的事一宗接着一宗,叫人时刻绷着心弦,今日……”她顿了顿,视线投向江面,“这一时也不知怎的,忽的放松下来了。”
“这是该欢喜的时候啊,为何娘子还会如我一般心口疼?”他接了一句,万变不离其宗。
顾南音道了一声是啊,旋即侧过了头,掀了眼皮瞧他。
“如何会心口疼?”她猜到了几分原因,语声便柔软下来,“可是方才……”
“嗯……”梁东序一颗心咚咚跳,眼尾耷拉着,只将一双黑亮的瞳仁望住她,小可怜儿似的,“我委屈的心口疼——娘子你给我揉揉……”
顾南音自知方才恶意揣测了梁东序,心里正理亏,这便转过了身子,面向梁东序,再拿一只手扶着他的肩,另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胸口,慢慢为他揉了起来。
娘子的手好轻软啊,像是云一般抚慰着他的心。梁东序心头的一切委屈和埋怨一扫而空。
“娘子,我知道你一颗心为着女儿,方才才会那般误会我。也怪我事先未同你通气。”他说着,眼睛里就有些小小亮光,“往后咱们夫妻一体,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
顾南音将梁东序眼底的小期待尽收眼底,她何尝不知他话里的小心思?
“梁东序,你从前贵为皇子,如今又是九五至尊,为何偏偏对我契而不舍?”
“你我与运河中相识,又在看林人的屋中相互慰藉。娘子嘴上说着不管我,可却管我到底。”梁东序静静地回忆着,“这样的经历天下无二,此生不再。那一晚我便立誓,要将娘子娶回家中。”
顾南音手上的动作略略放缓了一些。
这是自同他相识以来,头一次这样正经八百地同她这样诉说心声。
“方才,也是我的不是。”顾南音声音低低,破天荒地同他赔了一句不是,“的确如你所说,我只想着濛濛,却不曾考虑到你。”
能得到娘子的一句道歉,梁东序简直欣喜若狂,他强忍着欢喜,可声音却不由地哽咽了。
“娘子万莫自责,也是我太过鲁莽,从来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没顾忌到娘子的感受……”
“你就是这样。”顾南音接过了话,“一言不合便将我的小衣展览出来,再就是将我的荷包挂在你进城的大旗上,你这般招摇,我起初真是不高兴,觉得你太过轻浮。”
梁东序眼睛亮了起来,一把捉住了顾南音的手,语声激动:“莫不是这样,娘子才不愿意嫁给我?”
顾南音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也不全是。”
梁东序急急地解释道:“我那时的确是搭了个寻物的台子,将你的小衣放在其间,可一则只有女子才能入内,二则只有答对了几个问题,方能看见小衣……娘子觉得我轻浮,但有没有觉出几分我的机智来?”
顾南音唇边露出了一点笑意,梁东序又道,“至于那荷包,的确是我太过嚣张,想昭告天下,这荷包的主人才是我的此生最爱。”
“说什么此生最爱,莫非我不嫁给你,你就此生不娶了?”顾南音沉默一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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