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顾南音出完了气,又坐下来,指着烟雨气道:“……什么样人家的姑娘,能趴在墙头上买挑货郎的糖?瞧上去生了个乖巧的模样,专做些出格的事!人家给你糖你就吃,里头搁了毒药你吃不吃啊?”
烟雨嘀咕了一句:“还不是您一直没给我买……”
顾南音被噎了一句,直气的一巴掌拍在烟雨的肩背上,搡了搡她。
“你别跟我强词夺理!这么不听娘亲的话,就该叫坏人捉了去才好!”
顾南音说是这么说,到底心疼起来,又道,“好在你乖觉,拿了这糖纸给娘亲瞧,要是当真偷偷溜出去见你那劳什子嗲嗲去,可就真要了我的亲命了!”
烟雨扁了扁嘴,委委屈屈的,“这不是也出不去嘛——小舅舅派来的护卫把这里围的跟铁桶似的……”
她说了一半,见娘亲又要上手抽她,吓得一缩脑袋,“我不出去不出去……这人是谁啊我也不认识,也不知道嗲嗲是什么。”
顾南音舒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
“嗲嗲就是广陵话里的爹爹。”她拿眼睛盯住了女儿,“倘或真的是你爹爹写的,你出去不出去?”
烟雨拼命摇头,“我都被骗两回了,天仙来了也骗不走我——”
她觉得娘亲不信任她,眼泪吧嗒掉了下来,“您和外祖母同我说从前事的时候,一个字都没提过爹爹。梦里头我娘把我藏起来,小丫头把我从窗子接出去,我爹爹呢,我爹爹在哪里?”
她趴在桌上哭,“我才不出去呢!”
小女儿一向柔声细语的,难得这么大声凶巴巴地同她分辨,顾南音立时有些愧疚起来。
“好了好了,胡乱揣测你,是娘亲的不是。”
她再去看那糖纸,没有落款,没有署名,就是几句情深意重的话。
烟雨还在生气,顾南音揉揉她的发,哄哄她:“一时你那小舅舅知道了,听他怎么说。”
烟雨还在赌气,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嗡哝,“小舅舅才不会这么猜测我呢!”
顾南音自知理亏,只揉了揉女儿的发,陪着她坐了一时。
到没过一时,石中涧便进来了,拱手道:“姑奶奶,姑娘,公子说,此刻他不能来。”
顾南音有些错愕。
石中涧继续道,“既是有心人送来的手信,没有落款署名,一定还会有第二封第三封,用意应是欲同姑娘建立联系,周遭也会有人盯梢。倘或公子第一时间赶过来了,有心人自会察觉。”
顾南音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地赞同。
“这里守卫森严,姑奶奶不必担心,属下定会护姑娘周全。”石中涧恭敬道,“公子今夜子时会乔装过来,届时会有对策。”
半夜的时候,小舅舅才来啊,烟雨有些泄气,到了晚间的时候,她同娘亲一道儿睡,强撑着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可到底还是没等到小舅舅。
第二日的早晨她就有些闷闷不乐的,娘亲便告诉她了顾以宁的对策,烟雨便跃跃欲试起来。
到了午间,花园子外头又响起来挑货郎的叫卖声,烟雨假做鬼鬼祟祟的样子,偷偷爬上了墙头,将自己的回信交给了挑货郎。
她在墙头眼泪汪汪,“老爷爷,我嗲嗲究竟在哪里啊?”
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最招人疼,挑货郎看在眼里头,心下不免唏嘘,回去同指使自己的人细说不提。
到了第三日、第四日,烟雨倒是同写信人通了两封信,到了第五日,便没有信儿来,那挑货郎递上了一袋牛皮糖,只在墙头下同她悄悄说了句话。
“姑娘,您那嗲嗲啊,在邀笛步渡口那里等您。”
挑货郎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烟雨便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只说了地点,却没说时辰,是这会儿就在,还是过一时在?
顾南音就在梯下接她,烟雨下来之后,同娘亲一道儿回了正厅,将今日的结果同裴氏一说,裴氏第一个不答应。
“谁知道他是人是鬼,倘或要害我濛濛,谁能拦得住?”
顾南音也不赞成同此人见面,到了晚间,顾以宁便来了。
烟雨忐忑不安地迎上去,顾以宁轻轻揉了揉了她的发,这便往正厅里去了。
他坐下,向着顾南音同裴氏道:“邀笛步渡口在淮清桥左近,离雍睦里并不远。石中涧已遣暗卫前去查探,盛实庭的确正在渡口一处茶寮闲坐。”
顾南音先前已从顾以宁那里,得知了许多有关于内阁次辅盛实庭的事,此时也不意外,只思忖了一下。
“果然是他。”她顿了一顿,“今晚该如何行事?”
顾以宁看了看一旁略略有些紧张的烟雨,心下一软,向着裴氏同顾南音拱手道:“容我同濛濛说些话。”
两人应了,烟雨便乖乖随在顾以宁的身后,转到了院子里。
花下有石桌石椅,顾以宁坐下,唤了一声烟雨。
“这几日,可有何不如意之处?”
烟雨这几日的心里上上下下,从每一句话,每一个破碎的记忆里,试图拼凑出一些画面来,可惜总不能看到真相。
她拧着眉头,慢慢回想着说话。
“您记得我常做的几个梦么?梦里,有眼睛红红的娘亲,有抱着我的小丫头,但是从来没有梦见过爹爹。”
见顾以宁点头,烟雨叹了一口气,“倘或他待我母亲好的话,外祖母必定会同我提起,说些从前的旧事,而不是如今时这般闭口不提。”
“十年未见,倘或真如他心中所说的那样,无时无刻地牵挂着我,那就该大大方方地,过来雍睦里老宅来寻我,而不是拿哄小孩子的牛皮糖,妄图哄我出去同他见面。”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