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2 / 2)

gu903();盛实庭眉间显著的一蹙,像是软饭硬吃上门女婿几个字破了他的防,一向稳如老狗的他,竟径直站起身来,走到簌簌面前,俯下身狠狠地给了她一嘴巴,直将簌簌打的口唇挣出鲜血来。

簌簌却丝毫不惧,像是窥见了他的罩门,仰天长笑出声。

“十年前的盛怀新,身上哪怕一根儿布丝丝,都是严家赏给你的!供你吃穿用度,光为你买书,姑娘少说花了千八百两银子,你这种穷酸也配?严家拿你当儿子养,你回头就咬一口,骂你一声禽兽,都委屈了禽兽,你就是个蝼蚁!”

她越骂越恨,越恨越骂,直想起十年前姑娘遇害时的样子,她心口疼的像是被生生剜掉了一颗心。

“你如行尸走肉?我瞧你是狗屁倒灶!掼会利用女人的下三滥,又要脸皮又要钱,如今我瞧着混上了个高官,我问问,姑爷您这是又把屁股卖给了哪一家?”

簌簌只将心里头的一股子恶气全骂出来,直骂得盛实庭面色铁青,往日气定神闲的姿态全然不见,手也不捂着脖颈了,只拿手指紧紧地扣住椅圈,那劲道似要捏碎了一般。

他鼻端呼哧呼哧地喷出火来,再也维持不住儒雅的气质,只高声唤亲信盛适,厉声道:“给我往死里打!”

盛适闻言立是便执了鞭过来,不由分说按住簌簌便往她身上招呼,簌簌却浑然不怕,在鞭下依旧破口大骂,直到奄奄一息。

她趴伏在地上,口中啐了一口血,勉力抬起眼皮,依旧是讥笑着骂他。

“搭了台子唱大戏,你可真是会装样儿!你可知方才背我来那人是谁?你当年买通了二亭子山的土匪,来害我家姑娘小姐,转回头又把人家割肉凌迟,他啊,索命鬼来的。你可别慌下死手,人后头一串子兄弟等着呢!”

这丫头只剩一口气,盛实庭知道哄不住她了,这便缓缓坐下身,细思了一会儿,再问出来。

“你这般恨毒了我,为着什么?”

他这话问的蹊跷,簌簌啐了一口,“自是为着我家姑娘!”

盛实庭这会儿理智回还,又变得气定神闲起来,他哦了一声,若有所思:“所以,濛濛还活着?”

冷不防从他嘴里听到濛濛两个字,簌簌打了一个冷颤,从血里抬起了双眸,冷冷地望住了盛实庭。

濛濛还活着吗?她不知道。

她从烧焦了的尸体堆里头,叫二亭子山给土匪做饭的婆子捡了回去,没知没觉的躺了三两年,后来稍稍能动弹了,脑子里又有血块,甚事都记不起来,好在后来在山林子里跌入了河谷,竟全然想起来了,这才发了狠心去找仇人报仇。

也是机缘巧合,倘或不是结识了那个二亭子山山匪头子的亲弟兄,她恐怕再找十年,都不能找到盛怀信的下落。

盛实庭冷不防这么一问,倒让簌簌心中警铃大作,她在一息之间将双目怒视盛实庭,再度开骂。

“虎毒尚不食子,小小姐丁点大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许是脖颈间的伤口迸裂,盛实庭胸中一痛,复而厌恶地望向簌簌。

“不过是讨饭的叫花子一个,为我爱妻报仇,你可配?”他站起身,冷冷道,“杀人放火的,是二亭山的山匪,同我有何相干?我访友归来,妻子已下九泉,该伤心欲绝的,是我。”

簌簌此时已全然没了力气,只咬了牙强撑了一口气。

“伤心欲绝,所以随便找了具焦尸冒充自己?伤心欲绝,所以在我家姑娘的坟墓上修了一道镇魂井?盛怀信,你莫以为自己没亲手放火杀人,就能逃得过罪罚,天道轮回,总有叫我替严家,看到你身败名裂、凌迟处死的那一日。”

她说到后来,已然气息微弱,盛实庭嫌恶一眼看过去,吩咐亲信:“抬到冰窖里去,莫要叫她死了,也莫要叫她痛快。我还有紧要的事要问她。”

亲信领命,吩咐了人将簌簌抬了下去,又叫人给她伤口上撒上金创药,命倒是留住了。

到了半夜,簌簌由极大的伤痛里醒转,只觉出周身刺骨的冷意来。

倒也好,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使她见火就怕,连熟食都不敢吃,这一时被关在冰窖里,倒是个静心的好地处。

她瑟瑟发抖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回味着方才自己放肆骂人的话语,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自打她身子能动弹,记忆也找回来以后,她往广陵城回了无数次,只知道严家被抄,族人押解三万里,她拖着病体一路乞讨,走到了山东地界,才知道严家人遇上了匪徒,全冲散了。

她在山东病了小半年,才打起精神回广陵,又遇上二亭山死里逃生出来的的十几个山匪,其中有一个汉子,是被一个叫盛实庭的高官剥皮割肉的山匪头子的亲弟兄。

此人叫做过山鹰,有一身出神入化的轻身功夫,又怀有一腔为兄长报仇的血性,同簌簌不谋而合,整整查了半年,才将盛实庭的底细摸清。

过山鹰又蛰伏了一年之久,摸清了盛实庭的行踪,也将青藜园的地形勘察无数次,这才在中元夜出手。

原可当夜便要了盛实庭的性命,可左思右想太便宜他了,这才在第二夜再度出手,却未曾想,竟叫他算计了。

簌簌在冰窖里蜷缩着,瑟瑟发抖的同时,却也感到烧伤瘢痕处的清凉舒适,她想起盛怀信方才别有用心的问话,忽的升腾起了一线希望。

小小姐还活着吧?

彼时她和姑娘合力,匆匆把小小姐藏进了井里,旋即便被山匪追上了,一路逃至火场,她与姑娘生生受了好几刀……

倘或小小姐真的还活着,姑娘泉下有知,该有多高兴啊……

簌簌这般想着,便慢慢地陷入了昏迷。

第91章.按迹循踪(上)老谋深算的六公子……

同身处鸡笼山下的积善巷的静谧清幽相比,地处热闹街巷的顾家老宅,熙攘人声从墙外依约传进来,令人有种浮生若梦的恍惚感。

这里原是顾家世居之地,顾家老太爷顾池春入仕之后,在鸡笼山下另修了新宅,雍睦里便空置了下来。

彭城大长公主梁度玉下嫁顾家后,因雍睦里距离宫门更近些,常常同顾池春在老宅小居,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日,故而对雍睦里的老宅感情很深,其后更是几度修缮,花费了大量的银钱。

又因大长公主的许多老仆都在此地颐养天年,久而久之,顾家上下都将这老宅视作大长公主的私产了。

所以,大长公主将顾南音一家安置在这里,也算是大有深意。

昨日顾瑁来看烟雨,顺便还带来了这一月的分红——按道理来说,都是年结,只因烟雨算是“哉生魄”的主要手艺人,还要发月钱才是。

今早上一睁眼,烟雨就将两百两的银票从枕头下拿出来,窝在被窝里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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