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表姑娘从宫里回来便上了斜月山房,一直没再出过宫,瞧着心情很好。倒是四姑奶奶,阴差阳错地同严家老夫人结识了,这两天金陵被围,她还叫人去瞧严老夫人,今晚还想要接那位老夫人过来。属下想着,表姑娘心地纯质,万一见着严老夫人,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些记忆,岂不是会痛苦难当。故而没叫他把人接去。”
月色当空泻下,落在顾以宁的眉眼上,一片温柔。
“你做的好。有些痛苦她无需经历。”他的脚步快起来,“我去看看她。”
第74章.缱绻羡爱此刻不想上朝,只想和你玩儿……
山中的夏夜远比山下凉爽,风吹进支摘窗,卷起了云丝帐一角,女孩子睡颜憨甜,像个不谙世情的娃娃。
梦里她是只幼鹿,茸茸的角在林中沾染了湿漉漉的雾,圆眼睛懵懂地看着世界。
忽而星垂四野,那最北方孤高的星子,向下俯瞰着一整个山林,她在树野间望住那颗遥不可及的星,四目相对间,世界幽蓝静谧。
烟雨在这样的梦里醒来,窗外仍陷落在暗夜里。
惆怅萦绕在她的心头:倘或你同一颗孤高而清冷的星相爱,又该如何与他在一起呢?
自从那一日小舅舅说要娶她以来,烟雨一直没有同他好好地说过话,这几日金陵时局动荡,更是没有相见的时刻。
烟雨忽然想到昨日在聚宝门的城墙下,她附在小舅舅的耳边轻声说要为他系玉带……
想到这儿,红晕便一点一点地攀爬上了她的脸颊。
怎么会那么说出那样羞人的话?
晓起的时候为他系玉带,那不就是想同他共眠吗?
小舅舅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矜持呢?
可是,是小舅舅先不矜持的呀?
他可是亲过自己的手指尖儿的啊!
自己说要为他系玉带,小舅舅也温柔地说成啊……
烟雨一下子把软被掀过头顶,在黑暗里憋闷了好一会儿,才把脑袋伸出来。
青缇就从小榻上醒转了,揉了揉眼睛,开始穿衣裳。
烟雨就在明月珠的荧润光晕唤了她一声,青缇懵懵地应道:“您怎么也醒了?”
她走过来,为姑娘倒了一杯水,“……今儿芳婆包松子烧麦,我起来帮忙去。”
烟雨抿了一口茶水,眨巴眨巴大眼睛。
“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青缇也闹不清楚,揉了揉眼睛自去洗漱,烟雨就听她在外头似乎和芳婆说了什么,刚要再睡个回笼觉,便见卧房的门猛地被推开,青缇兔儿一般地冲进来,语无伦次地说道:“芳婆说六公子来了……”
烟雨一颗心全部都牵系在小舅舅的身上,猛听得青缇这般说,心就噗通噗通地跳起来。
青缇就侍候着她穿上外衫,口中说着话:“芳婆说子时的时候六公子就来过一次,知道您睡了,就下山了,这一时还不到五更,他又来了。”
一夜来了两回,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么?烟雨心里慌慌的,衣衫将将罩上,便提着裙往外去了。
正厅没人,天井下昏昏的一盏灯,芳婆正在给烧麦攒边儿,见姑娘跳着脚出来了,来不及为她整理衣衫,姑娘就提着裙子拉开了门跑了出去。
云杉树顶是一片将明未明的天,快五更了,一轮月渐渐隐匿在天边,山雾四起,氤氲在门外人的身周,笼出了清逸的身形和绝佳的身腰。
小舅舅就是有那样的本事,他站在那儿就像是汇聚了一整个世间的美好,叫烟雨下意识地迟疑了脚步。
顾以宁见她来,眼睛就浮泛了一星笑意,笑着道了一声过来。
烟雨雀跃起来,提着裙子便泡在了他的身侧,仰着头看他:“芳婆说您找了我两回,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她的思维发散开来,原本是弯弯的笑眼蹙了蹙,“是不是同我有关?”
顾以宁说不是,视线落在她乱蓬蓬的发顶,再向下落,落在她唇畔皙白的肌肤上一星儿可疑的口水印,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抱歉。
“并没有什么比你紧要的事。”他的嗓音在山雾里显得尤为清润,轻轻抬手,在她的唇边轻轻拭了下,“可是没睡好?”
心腔里又开始隆隆地跳动,小舅舅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这样情深的话呢?烟雨下意识地也拭了拭自己的唇边,登时便有些窘迫。
“这……这绝不是口水印。”她这样的解□□盖弥彰,反而惹得眼前人笑意益发的深,烟雨放弃了抵抗,眼尾耷拉了下来,“您知道小兔儿不能吃沾露水的菜叶么?我也是啊,”
顾以宁嗯了一声,“你也吃了带露水的菜叶?”
烟雨说是,拿手使劲儿在唇边又拭了拭,“您吃了么?芳婆一会儿蒸鸭油松子烧麦,您同我一道儿吃吧。”
顾以宁抬头望了望枝桠间渐渐消弭的弯月,摇摇头,“我一时就要上朝。”
今晨朝中有大变动,他是务必要到的,他将她停在唇边的小手捉住,轻轻地牵起来,“你陪我走一走。”
那只修长青白的手质感温润,起先是冰凉的,烟雨的小手蜷在其中,蜷着蜷着,温度便渐渐升高了,像温玉一般恰到好处。
她随着他往门前的山林里踱着步,脚下是软泥,其上是铺满的草叶,烟雨脚下就有些踉跄,顾以宁低头看过去,小姑娘裙下偶然露出的绣鞋似乎没穿好。
他笑了一下,扶着她的肩将她安置在一块山石上,轻轻将她的一只脚抬起一些,果见洁白的棉袜在纤细的脚踝堆在一处,穿的歪七扭八的,绣鞋也没穿好,趿拉在温软小脚上。
烟雨就无措起来。
方才急着出来,胡乱将棉袜往脚上一套,趿拉上绣鞋便出来了,谁知道叫小舅舅瞧了个正着。
顾以宁便在她的身前屈膝,为她仔细将棉袜整理好,又认真地套上绣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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