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不好吃……”这已经不是计较酸不酸的时候了,是完完全全地不好吃,烟雨皱着眉头搁下汤匙,却在下一刻惊了一惊。
她好像极其自然地拿起了小舅舅的调羹,然后放进了嘴巴里。
这不是同小舅舅碰到了么?小舅舅会不会觉得她不得体,竟然用旁人的调羹,可是小舅舅不是外人啊,是她喜欢的人啊……
她的心思转了一百圈,看向小舅舅的眼睛里就带了点无措。
好在小舅舅并没有看她,只将手边的书卷轻轻移在了一边,似乎并没有在意她在做什么。
烟雨的心方才有一些放心。
小舅舅就是这样,有着正心诚意的至高修养,即便是瞧见了旁人的尴尬,也会静如籽玉。
青缇恰在这时缓步上车,为自家姑娘也奉上了一碗。
烟雨心头想东想西,不甚专心地执了调羹,舀了满满一勺,只是那勺将将碰到了嘴唇,便烫的一个手抖,调羹都从手里落了下去,跌在汤碗里。
将将从火上端下来的小元宵烫如火栗,一霎就将烟雨的唇尖烫了个赤红,眼睛里也裹了满满的一包泪。
她这会儿也顾不上礼仪教养了,缩在桌边烫的掉了几滴眼泪。
静默无声地忍受了那一霎的烫意,再睁眼时,小舅舅已然站在她的身前,低垂着眼睛看她。
“下回记得要吹一吹。”他坐在她的身前,将烫伤膏蘸取了指尖一点儿,示意烟雨抬起下巴来。
小女儿的唇色鲜润,唇尖被烫出了胭红一点,仔细看似乎还破了皮。
她仰着头说不疼,将尖而小的下巴搁在了小舅舅的手指间,“人有错手,马有事蹄。想不到我这样一个吃小元宵糖芋苗的高手,竟然也会有崴泥的时候。”
还能说俏皮话,证明方才那股子烫劲儿已然没了,顾以宁的眉间却始终不展,轻轻将药膏抹在了她的唇尖,再以指尖柔缓地摩挲了一下。
感受到唇尖传来的那一点清凉,烟雨视线下移,落在了小舅舅浓密的长眼睫,再向下移,他的眼眸低垂着,清澈无波的江水倒映出了一个小小的她。
小舅舅可真好看啊,像是伸手不可及的星子掉落在了她的眼前,她唇上顶着那一点清凉,僵硬地开口,说出来的话就唔哝不清的。
“小舅舅,您觉得天上的星子凉不凉。”
顾以宁抬起了头,猝不及防的两道眼光同烟雨撞上,他的眼眸里不起波澜,眼前人眼眸里的水却漾来漾去,最后慌张地挪开了视线。
顾以宁不言不动,一时便收回了手,站起了身。
“落下闳①曾摸过跌落下来的星星。”他的语音静缓,无端使人安宁,“星子看似沉金冷玉、寒彻肌骨,实际却滚烫炽烈、热切如火。”
烟雨偷偷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顾以宁合上烫伤膏,动作不急不缓。
“这些吃食也一样。看似平静无波,实则热可炙口。仔细一些。”
烟雨乖巧地点着头,“这些道理,您要和我说一百遍,我才能记得住。”
小小的女儿,坦诚地不像话,顾以宁的眼尾轻轻向上扬,似乎蕴含了一些笑意。
“脚还疼么?”他问起昨夜的险境里,她一直赤足而行,他为她擦拭脚上的泥时,似乎摸到了一些细细碎碎的伤口。
烟雨这会儿也不敢吃小元宵了,只望着碗不甘心。
“不疼了。”她不想提及昨夜的事,只拿眼睛纠结地望住了小舅舅,“那个人是谁?我都不认得他……”
她被她的娘亲保护的很好,纯质的眼睛里有不谙世情的天真,以致于初入浮世,尚不知如何应对。
青缇过来拾掇桌上的碗,顾以宁待她下了马车,温声向她道:“不过是一个倾慕你的人,用了错误的方式。”
烟雨觉得很难以理解,她双手摩梭着手里的小玉兔,若有所思。
“珙表哥也这样,那个人也这样。”她想起了自己的心事,小声儿说,“倾慕别人就不能放在心里么?”
说到这儿,她忽然觉得很羞愧。
她倾慕小舅舅虽然也偷偷放在了心里,可总会有情难自已的时候,她也曾脱口而出过,也不知有没有给小舅舅带来了困扰。
“可能有时候,他们也控制不了自己……”怎么回事,她怎么还突如其来地和那些人共了情?烟雨连忙晃了晃脑袋,企图把自己晃醒,“不对不对。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糟糕,她又脱口而出了,忐忑不安地抬起头,小舅舅的眼眸垂着,看不清其下的一双眸。
“这世上的坏小子很多,女儿家务必要小心提防才是。”
烟雨闻言歪了脑袋,里头装了很多问号。
“我知道,我娘亲先前嫁的人,还有昨夜那个,都是坏小子。”她自己想明白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这样的人很危险。”
顾以宁说不止,还有很多表面上看不出来坏的。
“离他们远一些。”
第40章.定云止水您是世上顶顶行!
城内的狮子山传来钟鸣,是正午时分了。
顾瑁陪着粱太主在左近转了一圈,可可爱爱的祖孙俩,一人头上戴了朵刚择的云水蓝色桔梗花。
烟雨正惆怅地坐着,见顾瑁将粱太主扶上来,在软榻上歇息,忙道了一声太主安,粱太主笑呵呵地指了顾瑁的手,同烟雨说道:“京中少见桔梗花儿,见着就多择了几朵,你和顾琢、顾珑几个丫头分去,瞧着也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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