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gu903();她思虑一时,忽起身上了岸。

云檀不明所以,跟了上去,却见自家姑奶奶躲在树丛里,将外衫解开,慢慢再把最里的抱腹脱了下来。

云檀一惊,细声劝阻道:“……您怎么能拿抱腹为他包扎呢?如若当真要,那也是拿奴婢的。”

顾南音将衣衫穿好,接过自己的抱腹,小声道:“你贪凉,穿的是丝绢,如何能裹伤?”

云檀知道自家姑奶奶爱穿棉制的心衣,此时听了虽不情愿,却仍接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遍。

“好在您不爱穿鲜亮的,这件抱腹没花纹样式,包扎上去也瞧不出来是件女儿家的里衣。”她嘟嘟囔囔,“便宜他了。”

顾南音急着上岸回家,这便走了回去,那男子眼巴巴地望过来,眼尾耷拉着,配上湿漉漉的额发,像只落水的可怜巴儿狗。

顾南音也不多言,过去将抱腹覆在他的伤口上,接着绕了一圈,以带钩固定起来。

那男子安静地看着顾南音为他包扎,忽得问了一句,“娘子,你从哪儿来?”

好奇怪的人,不问姓名,却问来处。

顾南音默不作声,手下动作不停,那男子又道,“我知你必不会将姓名告知,所以只问你来处。”

顾南音不打算告诉他,包扎好便起了身。

“广陵。”她向他告辞,“你且休息一时,晨起应会有人经过此地。”

她说完,牵着云檀的手,头也不回的踏上了岸。

那男子半靠在小船的舷上,目送着她的身影,慢慢地融入了无边的夜色里。

肩头的伤口一跳,他低头去看,一缕似有若无的馨香却钻入鼻端。

小船在晃,男子垂目不语,似是在想着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有一只猎鹰掠过,旋即有马蹄飒踏声顿起,打破了静谧的夜。

娘亲过了约定的时间不回,烟雨一早起来就有些无精打采。

青缇在窗下为她梳发,叫她安心,“水路不比陆路,有风浪了要停,雨下大了也要等,时辰上就耽搁了。”

烟雨摆弄着她装发饰的小盒子,捡了只猫儿爪子出来。

“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忍不住担心。”她决定振作起来,“一时去上课,说不得放了课,娘亲就在家里等我了呢!”

青缇见姑娘开心,也高兴起来,为她把几只小猫儿爪子带在发髻上。

“窦筐一早就去码头侯着了,您放宽心。”

烟雨嗯了一声,看着镜子,晃了晃脑袋,觉得这几只小猫爪戴在头上,同她的心情很合衬。

娘亲这回去广陵置办屋舍,是为了将来做打算,将来她同娘亲在广陵开个肆铺,专卖些女红制艺,从此不再寄人篱下,想想就觉得欢欣。

那样的日子多美啊,可惜就见不着小舅舅了……

烟雨想到这儿,手下的针冷不防地就扎到手,直疼的烟雨眉头浅蹙,轻轻吮了吮受伤的手指。

小舅舅原来叫顾虞啊,不是小鱼的鱼,也不是握瑾怀瑜的瑜,而是四方无虞,予一人以宁的虞。

想到这儿,烟雨的心就砰砰乱跳,手下的针线也顾不上了,趴在桌案上,把脑袋埋在手臂里偷偷地想。

原来小舅舅的名和字都出自这句话啊,可惜她不爱读书,不知道这句话的来历和出处,今日去上课,要问一问芩夫子才行。

不好不好,怎么能问芩夫子长辈名字之意呢?

她纠结来去,眉头就浅蹙了一道,一直到用完早点下了山,眉头都没有展开。

下山的路虽修了阶梯,可近来常有小雨,若无人打理,仍有泥水在阶梯上,烟雨就走的有些慢。

“裙角若是沾了泥水,叫人看见可多难为情。”

青缇就有些纳罕,姑娘是个下雨天都要在外头跑的人,如何这会儿在意起裙子来了。

“奴婢搀着您慢慢走。”她想了想,又道,“芳婆说这几日常撞上西府六爷,您可是怕撞见他老人家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烟雨心里装着两宗事,其中一宗就是小舅舅。

昨日她胆大包天,竟然敢去问他的名,小舅舅虽然当时回答了,可说完就面无表情地走了,会不会是觉得自己很失礼?

说起来,她好像近来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小舅舅,这是怎么了?

她一路忐忑着下了山,到了“烟外月”门前,门口侍女梨月躬身道:“可巧,今日几位姑娘也在,表姑娘请进。”

听到府里的几位姑娘都在,烟雨心里就有些打鼓。

“我在院里坐一坐,待姐姐们下了学再进去。”

东西二府的姑娘们都是芩夫子正经八百的学生,她的身份尴尬,也不愿再为芩夫子添麻烦,免得再生是非。

她在窗下坐了一时,倒听得里头是女孩子们在闲谈。

“你们可曾听说了行首案?”说话的像是顾玳,“去岁的事儿,也不知为何现下翻了出来。拔出萝卜带出坑,听说抓了许多金陵有名的纨绔少爷。”

“我倒听说是那两个行首是投河自尽的,和旁人有什么相干?也就是这阵子的风雨,过几日全放了。”这个声音,烟雨不曾听过,她很是反感此人说起投河自尽的语气,这便站起身,向月洞门外走去。

将将踏出月洞门,转弯时却撞上了一人的胸膛,烟雨骇了一跳,没敢抬头,欠身道了一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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