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尘结束了与连萧的通话。她起身洗漱,从衣柜里取出那间brioni的风衣,来到楼下的客厅,果然看见厉墨钧坐在沙发上端着法文报纸。
她不动声色来到他的身边坐下,蹭了蹭他的肩膀,将风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你还记得这件风衣吗?”
两秒钟的沉默之后,厉墨钧说:“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因为它让我觉得,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米尘笑着替他将风衣的衣领整好,“嘿,今天一起出去走走吧?我想去香榭丽大街!”
“把早餐吃了我送你去。”
米尘抿起唇笑了。
她坐在他开的车里,巴黎街道上无处不洋溢着浪漫小资的气息,就连懒洋洋的日光里都透露出某种醉人的余韵。如果可以,她希望与他漫步在这条大街上,看尽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晚霞,长长久久。
他们行过和协广场,白鸽扑啦啦从地面驰向天际,向西而行,隐隐看见了在晨光与阴影的交织之下,大气磅礴的凯旋门。
米尘轻快地向前奔跑了两步,掠过游客与行人们的视线,然后张开双臂回过身来看向厉墨钧。
“喂!你快点!”
他缓缓向她走来,就像彻夜长明经年不息的灯盏。
“厉墨钧!你知道我这辈子做过最有勇气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她向他喊出声,眼角眉梢是未经世事的天真与期待。
“是什么?”他淡淡地开口问,目光却始终与她相交。
“我曾经在这里向林润安表白,大声呼喊说‘我喜欢你’。然后他把我当做孩子一样按进怀里。我不知道这样的沉默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直到他在我看不见的时候转过身去牵起了另一个女人的手。其实我的表白没有错,喜欢和爱真的是不同的。只是我深深地确信,我不会再有那样向全世界宣告的勇气了。”
厉墨钧停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他的面容在凯旋门巨大的阴影中显得静谧。
“但是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它会让人充满勇气,像一个无所畏惧的疯子。它让人成长,让人做那些他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做或者不可能再做第二次的事情。它打破我们的底线,让所有我们为自己拟下的规则都荡然无存,它也让我们成为更加完美的自己。”
厉墨钧的眼睛微微颤了颤,他仍旧专注地望着米尘。
他的眉眼依旧细致,隐藏在漠然表情之下是柔和而缱绻的线条,他也许从不知道自己有着让一切都黯然失色的力量。他的背脊依然挺拔,就似悬崖边的守望者。无论当她如何恣意妄为地奔跑,只要撞上他的胸膛,便是不可逾越的终点。
“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去美国!我要做你的化妆师,我要与你并肩而行!”
“米尘,你才刚在巴黎的时尚界站稳。”厉墨钧的语调永远理智,可这样的理智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
“我一直站得很稳,因为我站在你的视线里!我现在看着你,没有苦恼!没有迷茫!不会伤心也不会流泪!因为我知道我终于看着对的人!”
很多年以后,厉墨钧回忆起这一幕,他说,你的视线有着强大的力量。
像是在浩瀚宇宙中飞驰的流星,义无反顾撞入了地面。
他将她狠狠按入自己的怀里,用力到失去控制。
他抱着她很久很久。他说他以为自己还要看着她的背影很久很久。
凯旋门的投影随着日光如同时针一般缓慢旋转,周围的游客来往,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米尘只知道在厉墨钧的怀里,她的世界永远纯粹而宁静。
她为这个世界的各种颜色而倾倒,抬起双手抹开所有令人目眩神迷找不到方向的浮色,随着一层一层剥落的声响,她终于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存在。
☆、第74章番外一珍藏
米尘靠着椅背,困得不行。她告诉自己厉墨钧的试镜还没有结束,她还不能睡。但是长途飞行的疲惫感让她实在抵抗不了倦意。
这一次前来试镜的华裔演员起码有八个。其中有两个就是美剧中的熟悉面孔,一个演过警探另一个演过法医,形象气质都不错,最重要这两个人在美国有观众基础。另外几个,除了一个平面模特之外,其他的都是在美国本土长大就读表演学校毕业的演员。
厉墨钧在欧美时尚界因为安塞尔的服装秀积累了一定的口碑和名气,但是在电影行业,他和新人没有两样。
米尘用力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厉墨钧进去多久了?之前来试镜的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厉墨钧却已经在里面待了四十多分钟了。
那几个等待试镜的演员聊了起来,米尘的耳朵嗡嗡响,最后她还是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她的鼻间是熟悉而安稳的气息。身体似乎被什么罩着,有人轻轻抱着她。
米尘骤然醒来,侧过脸就看见厉墨钧淡然从容的眼睛。
“啊!试镜结束了?”
她怎么就真的睡着了?
米尘看了看四周,发现所有人都离开了,就剩下他们两个。
“结束了。去吃饭吧,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
米尘这才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是厉墨钧的外套。
“你流口水了。”厉墨钧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说。
他们为了赶这场试镜,临时订了机票,行李也是草草收拾了就飞了过来。米尘几乎一整天没有休息。飞机上她一直担心厉墨钧会错过试镜,结果厉墨钧睡得很安稳她却一路紧张没合上眼睛。
这大概就是喵喵说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吧。
“我才没流口水呢!你骗人!”米尘抹了抹嘴角,干净的很。
“那是因为我帮你擦干净了。”厉墨钧长腿迈开,向前走去。
“我才不信你你会帮我擦口水呢!”
因为你是个洁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