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虞北洲不在乎那些东西。
每个月病时,他都只想把这个永远如同谪仙般高高在上的人扯进同他一样痛苦的泥潭里。
再后,便是巫祭大典。
这是虞北洲一次漏算。
所有人都以为三皇子遭到厌弃,是因为太巫在祭典上推算出了不利于大渊的国运,渊帝故此降下配边疆的圣旨。
只有虞北洲知道,是因为太巫测算不出宗洛的命牌。
大渊皇子有资格参与推算,命牌若是推算不出来,那便不是宗血脉,这是显易见的事。
他知晓自己真正名上的父亲,也就是渊帝,最为看重的其实是三皇子。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不过是另类的保护,另有苦衷。
虞北洲守了这个秘密这么多年,却对这个秘密中最关键的父子相认情节毫兴趣。
得到一手消息后,他冷静地让裴谦雪去同渊帝求情。
裴谦雪回来后告诉他,渊帝了两道圣旨。
“陛下那般多疑虞的阴谋显易见策划已久,并非巧合,即使理智上知道三皇子极大可能是辜的,情却很难接受。”
是啊,那毕竟是他最爱,最重视,最看好的皇子。
不论是虞主,还是大渊皇帝。他们出不同,甚至都非良善辈,一位干的尽是下作事,另一位是列国闻风丧胆的暴君。
但他们切切实实给予宗洛的,的确都是虞北洲从未受,从未拥有过的父爱。
当然了,虞北洲也不在乎。
“怎么可能下赐死圣旨?”
他满不在乎地笑道:“或许就是一时气头上的吧,完估计也就销毁了。毕竟那可是他最重视的皇子,渊帝怎么舍得?”
果不其然,接下来两年,即使朝堂再怎么施压,渊帝也不曾立储。
与此同时,是越难以揣摩的圣意,只在他面前提到三皇子或立储,便是非死即伤的下场。就连八皇子也未曾幸免。
虞北洲倒也是真想不通。
他没有上去相认,更没有透『露』一星半自己身世的秘密。按照虞的德行,渊帝极有可能猜想真正的三皇子早已尸骨存。
既然这般疼爱,这般舍不得,不过是血缘已,有何不能勘破?
将人叫回来不就得了,好生封为皇太子。这样,虞北洲好堂堂正正地同他争夺皇位,再在最后的时候,将一切告诉宗洛,拆开这个巨大的惊喜。
然谁也没想到的是,这道应被销毁的圣旨,竟然留了下来。
卫国质子把它偷了出来,从应销毁的地。
叶凌寒做惯了腌臜事,早已没有底线。
只是能让虞北洲快速获得权力的,能够除掉心头大敌的,他都愿意为去做。即使没有人吩咐他这样。
这是虞北洲二次漏算。
他没能想到这道圣旨未能被销毁,也没能想到宗洛竟然真就这么死脑筋,直截了当在城下自刎。
“哈哈哈哈哈,真好笑啊,师兄,真好笑啊。”
抱着冰冷的尸首,虞北洲只觉得命运当真可笑至极。
他灭了虞,叶凌寒因为虞覆灭被迫为质,因为回不了卫国生恨投靠他为他做事,最后竟然那道圣旨,阴差阳错『逼』死宗洛。
谁有错呢?谁都没有错。
生这一切的时候,渊帝正昏『迷』不醒。
后来终于在老太医调理下苏醒,听见三皇子从边关赶回来,其他皇子假传圣旨,于城墙下自刎后,渊帝浑身颤抖,呕出一口血。
呕出的这一口血,便是渊帝最后的命数。
“师兄,你看啊,你一死,便活生生最爱你的父皇给气死了。”
虞北洲笑着,不知是为宗洛笑,还是为他自己笑。
渊帝死后,京城夺储争端一触即。
假传圣旨主谋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在渊帝死前,便强撑着给他们下了赐死诏书。
渊帝死后,这诏书的效力便没了。于是虞北洲难得善心大一回,帮他名上的父亲清理了一下门户。
最后,便是同他合作已久的宗承肆。
在金銮殿上,虞北洲从背后给了他一剑,名不正言不顺地登上了大渊的皇位。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骂他。
宗承肆到叶凌寒再到公孙游,当初辅佐他身边的谋士门客,能杀的他全部杀了个遍。
国民,大臣,世骂他手腕铁血,不近人情,狼心狗肺。
骂他窃取大渊基业,骂他狼子野心,骂他残暴专仁。
登基数载,后宫一人。没人上谏,甚至还在心底窃喜。
他们在想什么?想等虞北洲死后,将江山还给宗吗?好笑。
虞北洲在乎吗?他一也不在乎。
他所有在意的事情,兴趣的事,都随着宗洛的死散去了。
大渊皇子的身份固然尊贵双,然没有宗洛见证,也乏味趣。
直到现在。
虞北洲曾数次幻想过这个场景。
这个秘密只能由他亲口说,亲口告诉宗洛。
他期待了好久好久,只想看那张淡漠又高高在上,从来对他冷淡掺杂着厌恶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痛苦的神情。
就和当年七岁,一回听到这个秘密后的他一样。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为痛苦?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如同笑话一般?
凭什么你一死了,留他独自一人活了整整聊的九年?
凭什么你轻轻松松,霁月风光,他却每逢十五扭曲似恶鬼?
虞北洲以为自己恨他入骨,即使付出一切也回溯时间,将这个最大的惊喜告诉给宗洛。
这一世他冷看着那些曾经环绕在他身旁的人效忠宗洛,看着渊帝不再如同前世那般爱在心口难开,看着宗洛逐渐得到他上辈子梦寐以求的一切。
再等等,再等等。虞北洲这么告诫自己。
即使他什么也不做,等到巫祭大典,一切也会真相大白。
这是可阻拦,也可更改的命运。所有人都只是命运线上的玩偶。
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虞北洲已经不想亲口说出这个秘密的事实。
然宗洛那句“虞北洲,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如同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将他从混沌中浇醒。
喜欢?
虞北洲到心慌,后是荒谬,最后放声大笑。
他笑得泪都出来了。
喜欢?如果他喜欢宗洛的话,那他这两辈子的仇恨算什么?
他这从一开始就被置换的,为人做铺垫的人生算什么?
算一个跳梁小丑吗?啊?
“师兄,你根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于是虞北洲说了,用尽他累积了两辈子的恶意,用尽那些复杂到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恨意的恨意。
所谓什么皇子身份,他只想让宗洛同他一起痛苦,一起沉沦。
虞北洲从未想到的是,等真正到了这一刻,真正看见白衣皇子惨白的,不敢置信,最后归于死寂,仿佛心如死灰般的脸,他的心会这么痛。
好痛,真的好痛。
自从在暗房里,学会将痛楚转变为快后,虞北洲再没有受过痛意。
然现在,他的胸口和心脏好像被人掐住,一一按碎。
明明完成了期待两辈子的事情,他应该高兴是。他应该欣喜若狂是。可是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拿走了我的一切,然你给了我什么呢?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人知晓的痛苦?”
虞北洲从未看过宗洛这幅表情。
鲜活的,温润的,在他面前不耐烦的,厌恶的尽数归于沉寂。
莫名的,他忽然想起前世自己未曾看见的自刎。
如果有的话,或许就是这幅模样吧。
虞北洲仍旧在笑,可能这是他笑得最勉强的一次,哪怕喉咙里已经涌起从胸口上浮的血腥,哪怕痛楚已经近乎窒息:“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会一直这样纠缠下去,一直,永远,到死也法止息。”
“我知道师兄一直想摆脱我。可是我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紧密相连。”
白衣皇子什么也没说。
没有疯狂,没有痛苦,没有歇斯里地,更没有恨意。反倒更像麻木。
他深深地看了一虞北洲,用那双通红的眶,底端漾开血『色』,一言不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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