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猖狂之极!”
“此辈欺上门,分明不将我等家族看在眼中。”
“夫人放心,妾派人送信,此时必已送到。”
“狂徒求死,妾便送他们一程!”
围攻王子府的家臣千算万算,唯独漏洞了府内的妾夫人。他们只顾着盯紧稷氏和原桃带入城内的甲士,拦截向王宫送信之人,却疏忽了妾夫人的家仆。
以王子淮早年的表现,愿同他结亲的氏族绝非等闲之辈。不会主动卷入纷争,却也不会任由欺辱,家族底蕴绝不容小觑。
能得稷夫人青眼并被允许生儿育女,还在此时召到近前,本人定是冰雪聪慧,懂得审时度势。
百密一疏,在家臣自以为占尽上风时,身后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带有不同家族标记的战车出现在长街上,或几十或上百的私兵跟随在车后,刀剑俱已出鞘,在雪中反射寒光。
私兵冲至一段距离,突然向两侧分开。
整齐的踏步声中,两百名甲士列阵行来,前排横起大盾,盾后长戟林立。
一名黑甲甲士吹响号角,军阵开始加速,两百甲士配合默契,玄黑赤红并行,挟雷霆之势,向包围王子府的私兵碾压而来。
与此同时,摇摇欲坠的府门忽然洞开。
侍人婢女鱼贯而出,分两侧立在台阶之上。
稷夫人、原桃及四名妾夫人出现在门后。
五名强悍的婢女全副武装,护卫在女眷身前。手中强弩平举,衣袖卷过手肘,腕子上缠绕皮绳,半臂长的短刀贴在手臂内侧,随时将出鞘饮血。
冷风席卷而过,森冷之感侵袭。
未知是天降的雪片,还是逼近眼前的刀锋。
第一百九十七章
王子淮身在宫中,府邸却被重重包围,甲士卒伍持兵刃对峙,气氛一片肃杀。
附近各坊大门紧闭,门后是一双双窥伺的眼睛。
中都城氏族见多王族争权,面对眼前情况,除非明确站队,大多选择两不相帮,明哲保身。
并非众人胆小怕事,而是涉及到王权争夺,形势素来变幻莫测,难以预判最后的胜利者。稍有不慎,选择错误对象,带来的后果恐难以承受。
上一刻,率兵围府的家臣还在耀武扬威,丝毫不将府令等人放在眼里。在他们眼中,府邸众人如同笼中鸟瓮中鳖,弹指之间就将灰飞烟灭。
却不知高兴得太早。
王子淮身在王宫,送信的家仆被悉数拦截,一时间鞭长莫及。
府内女眷却非柔弱等闲之辈,被家臣激怒,抓住空隙送出消息,各家私兵迅速赶来,反将太子和两位王子派遣的人手包围,使其进退不能,处境异常尴尬。
避开人王,派兵包围王子府,和公开撕破脸没有区别。
家臣心知不能退更不能示弱。若是就此退去,别说继续获得信任,恐怕一家老小都难以保命。
他们更怀有一丝侥幸,奢望稷夫人仅是虚张声势,意图以各家私兵解除围困,无意真正保护原桃。毕竟原桃身份特殊,如果生下孩子,难保不会生出异心,威胁到她的地位。
思及此,家臣眸光微闪,阴笑两声,无视逼近的甲士和私兵,命人将南幽氏族拽到车前,举起一把染血的长剑,用力向前一掷。
白光划过,长剑嗡鸣,斜插在台阶之前。
“原桃,你还不认罪!”
家臣一声暴喝,按照预先的计划,将刺杀南幽氏族一事扣到原桃身上。口中滔滔不绝,罗织莫须有的罪状,决意坐实她的罪名,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烫面伪装身份,不想武器即是证据!”
“当街行凶,视律法如无物。”
“屡次口出轻蔑之言,蔑视王族!”
“原氏实有不臣之心,太子助王上诛恶,原桃,你的死期到了!”
家臣恶声恶气,诋毁张口就来,恶意毫无遮掩。
面对他的污蔑和指责,原桃显得十分平静,自始至终没有发怒,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直至他提到原氏,开始肆意污蔑攻击郅玄,她终于开口,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冷笑一声,命令婢女道:“棠,断他一臂。”
“诺!”
婢女应声,以强弩瞄准家臣,扣动机关。
破风声来得太快,没人想到原桃会突然动手。家臣尚在侈侈不休,利矢陡然袭至,冷风划过身侧,紧接着右臂传来一阵剧痛。
问罪声戛然而止,家臣低头看去,两指粗的弩矢贯入右上臂,鲜血流淌,眨眼染红整只衣袖。
“啊!”
家臣因剧痛发出惨叫,左手抓住伤处,试图减缓血流的速度。奈何弩矢插得太深,力量极强,上臂的骨头都被穿透,血根本止不住。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也太过出人预料,连稷夫人都侧过头惊讶地看向原桃。见她眼中有怒却不似丧失理智,当下心中一定,没有开口,任由她上前半步,直面五官扭曲的太子家臣。
“我乃原氏女,西原侯妹,有封土,爵比上大夫。尔不过区区家臣,太子门下一走狗,胆敢于我面前肆虐逞威,吠叫不休,实是胆大包天!”
原桃立于台阶之上,家臣位在台阶之下,前者居高临下威仪凛然,后者满面狰狞,活脱脱一只狗仗人势的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