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政治手段,玩商业才是他本行。只是对上这个时代的商人,他还要更为谨慎,避免最后玩脱,带来无法预期的结果。
有了商队帮忙,运送牦牛再不成问题。
至于之前抓获的野人,交代清楚身份,确定不是逃犯,就被编入奴隶之中,跟随奴隶一同干活。
野人们没有什么不情愿。比起在野外生存,成为奴隶或许还更好一些。
牦牛全部装上大车,队伍再次出发。
由于几支商队加入,使得队伍规模更加庞大,行进中排成一条长龙,如利刃将雪原一分为二。
经过数天跋涉,数千人的队伍来到西都城外。
望见城外来人,城头甲长顿时警惕。直至看清队伍前方的旗帜,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没松多久,甲长又皱紧眉心,一边派人去给城内送信,一边匆匆步下城头,带上一队守卫,在城门前迎接公子玄。
无巧不成书,郅玄就封当日,也是这名甲长守城。
当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想起城外空荡荡的大营,联系关于郅玄的种种传闻,甲长不由得心头狂跳。直觉告诉他,公子玄此番归来绝不会太平。
至于不太平的是谁,还轮不到他来关心。他只是个甲长,老老实实守他的城门就好。
第六十六章
郅玄率领近七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开到西都城下,引起不小的轰动。
城内国人听到消息,纷纷去到城外,看到全副武装的甲士和手持战戈的卒伍,以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奴隶和商人队伍,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的数量,对上任何一个小诸侯国,足能发起一场国战。
西原侯和卿大夫们正在朝中议事,忽闻侍人来报,言公子玄众抵达,都是吃了一惊。尤其在听到队伍规模庞大,甲士达到千名的时候,更是心头一跳。
粟虎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神情不善地看了密武和密纪一眼,其后转向西原侯,道:“是君上召公子玄归来?”
西原侯坐在案后,发冠垂下的旒珠遮住他的表情,却遮不住紧绷的下颌以及在膝上攥紧的拳头。
“确为寡人。”
不等粟虎再言,又有侍人来报,郅玄率众驻扎城外,中大夫句炎孤身入城,携西原侯诏书及公子玄上书,请求面呈国君。
“人已入城,现在殿外等候。”
以句炎的官职本可以直接入殿,偏要绕一个弯,细思此举意味,不难发现他已改变立场,视自己为郅玄家臣,而非西原侯朝堂上的中大夫。
殿中无一愚笨之人,西原侯和六卿更是老谋深算,眨眼的时间就看透句炎的目的。西原侯面沉似水,密氏兄弟的脸色也很难看。
有之前送来的书信,句炎骑墙派的身份已暴露无遗。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两面三刀的二五仔竟然不是求得一方庇护,而是直接投向郅玄,还表现得如此坦然,半点不给自己留后路。
莫非公子玄有什么了不得的依仗?
知晓内情的卿大夫均若有所思。
侍人候在殿前,迟迟等不到国君旨意,不敢擅自开口,只能低着头继续站在原地。
“召他进来。”西原侯沉声道。
他倒要看看,自己的儿子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中大夫句炎一身黑袍出现在殿前,发冠饰玉,两条黑色发带搭在肩上,同领口的氏族家纹融为一体。
殿内寂静无声,近乎落叶可闻。
句炎丝毫不见紧张,手捧竹简迈步向前,距西原侯五步左右停住,俯身在地,将竹简举至头前,恰好遮挡住他的面容。
“臣中大夫句炎,奉公子玄命,送公子玄同北安国公子颢婚书,呈于君前。”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卿大夫无不表情惊愕,以为自己的听觉出现问题。
婚书?
公子玄和公子颢?
何时定下的婚盟,他们为何半点不知?
西原侯同样震惊,看向句炎手捧的竹简,不相信自己都听到什么。
“你说什么?”西原侯开口,声音压抑,比平时更为低哑,如同从牙缝里挤出。
句炎丝毫不慌,料定西原侯不会当殿对自己如何,大声重复之前所言,将竹简捧得更高。
立在案旁的侍人小心观察西原侯脸色,心中踌躇不定,是否该将竹简捧到案上。
卿大夫们反应不一。
密武表情阴沉,双手攥紧拳头。密纪双眼喷火,目光落在句炎身上,仿佛要噬人一般。
粟虎和范绪对视一眼,脸上闪过惊讶之色。
栾会心头微动,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羊皓的视线在竹简和西原侯之间来回,很想马上确认婚书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