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络的关系。他能够在贺甫荣出山后稳稳地坐着户部尚书的位子,风无痕的明保暗扶占着很大的因素,所以不管从哪一方面考虑,他都可以算得上是和这位皇子同坐一条船的人,跟着掌舵者是最省力的。
这一日,皇帝召见户部堂官,由于风无痕正巧去了吏部,因此越千繁便和左侍郎贺莫彬一同前去面圣。户部乃是掌管天下钱粮之地,因此无论哪个达官显贵都想往里头塞人,到头来人事之复杂成了六部之首。
不过眼下户部的三位堂官中,越千繁在明面上属于萧氏一党,贺莫彬乃是贺甫荣之子,剩下的那个右侍郎便分不到什么实权,只是作个样子而已。往常皇帝宣召,一向是越千繁和贺莫彬奏对,而风无痕则是在背地里托一把,倒也很少出什么纰漏。
皇帝一边翻阅着风无痕近日送上来的奏折,一边似乎不经意地问着其中内情,言语间每每切中要害,令两个位高权重的堂官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所幸越千繁在户部浸淫多年,如今又是早有准备,对答之间自然无碍。而贺莫彬虽然经历尚浅,但父亲时时提点之余更是让他分外用心,因此几年的高官作下来,虽然略有些慌乱,但奏对却是比以前流利得多了。
“户部这几年亏空渐少,行事也比从前有条理得多,你们两个也算功不可没。”皇帝的这句赞语让两人脸泛喜色,六部之中如今确属户部成绩斐然,能够支撑朝廷日渐庞大的开支,并且节余下来大笔银钱,这不得不归功于风无痕的谨慎和贺甫荣的私心。一个是想在皇帝面前大力表现,一个是想为儿子争取最好的前程,因此也算是相安无事。
“不过,眼下西北虽然没有大的战事,不过那些异族是不会甘心蛰伏的,用钱的时候还在后面,就是西南云贵那边也同样不太平,因此你们两人还是轻忽不得。”皇帝此话说完,越千繁和贺莫彬同时起身应是,状极恭谨。“无痕在户部也费了不少心思,这些朕也看在眼里。兼着一个天大的肥差而不中饱私囊者,无论是不愿还是不敢,朕都还是嘉许的。”皇帝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倒是让面前的两个臣子为之一愣。
趁着两人还在低头品味刚才几句话的真意时,皇帝又突然站起身来,似是教训臣子似是自言自语道:“如今朝堂之上,群臣攻诮愈演愈烈,大大借越了人臣的本分,朕看在眼里,不得不痛心疾首。为臣子者不知为君父分忧,不知为社稷尽责,一心一意只知谋一己之私,即便眼下能居高位,朕也绝对饶不得他们”皇帝倏地转过身来,双目中精芒大盛,“你们两个都是能员,朕愿你们谨守臣道,为一纯臣,切勿仿效那些只知钩心斗角之辈”
皇帝这话来得实在蹊跷,但越千繁和贺莫彬来不及多想,双双跪地答应。两人的目光不经意地碰在一起,又同时将头转开,不管如何,皇帝的言语非常重要,甚至可以关系到两人的未来。越千繁还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贺莫彬更是年轻,即便以前分属不同的势力,此刻却被皇帝归到了一条船上,不得不分外谨慎。
出宫的时候,贺莫彬借口有事,匆匆先上了轿,神态间是迷惑居多,显然他在高位上时间不长,此刻应是向别人讨主意去了。越千繁则是换了一身便装,身后只跟了两个小厮,不紧不慢地在大街上踱着。他是习惯了这样的休息方式,仿佛只要在市井上逛一圈,头脑就分外清醒。
他想到了贺莫彬的紧张幼稚,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同样是两党的首脑被遣出京城,萧氏一党是丝毫不乱,贺氏一党却仿若乱了方寸,此消彼长间,胜负自然不言而喻。不过今日皇帝言语中颇有暗示之意,恐怕将来一定会留着贺莫彬这个人。一路行来,越千繁感到心里愈发有底,神色中也是平和了许多,见吏部衙门已在眼前,他也不犹豫,迎门就跨了进去。
无痕篇第六卷萧墙第三十六章偶遇
风无痕此时正在和吏部左侍郎米经复密议,虽说这边的事情萧云朝只是打了一个招呼,但他对左焕章的举动始终无法释怀。官卑职小不打紧,对于权贵来说,只要能用的便不是小角色,更何况往吏部插入一颗钉子几句不含不露的话说下来,饶是米经复自以为能完全掌控得了大局,也不禁有些震惊之色,在几个堂官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勾当,这左焕章还真是够胆大的。
不过米经复跟随萧云朝多年,从吏部主事到郎中,随后一步步升到了左侍郎的位子,自然也不是等闲角色,因此还是有些半信半疑。风无痕的话说得极为隐晦,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提了一笔而已,然而在官场上厮混了多年,米经复又怎会不辨其中真意,只是萧云朝不在,他也不好作出太过明显的处置来。
两个心思不一的人在这里议着吏部的事务,仿佛拉锯一般地讨价还价,一个个空缺就这么议定了各色官员。虽然最终还是要有皇帝裁断,但米经复安排这些东西已是驾轻就熟,因此等闲少有被驳回的状况。正在讨论得热络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书吏的声音:“启禀七殿下,米大人,户部越大人来访。”
风无痕不由一惊,他离开户部不过两三个时辰,越千繁这样急着来访,难道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也不等米经复开口,立刻吩咐道:
“快请越大人进来。”话刚出口他便觉得自己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不由向米经复投去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米经复乃是多年地老狐狸,哪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打了一个哈哈也就过去了,只是心底却想起了其他皇子。诸皇子中间,风无痕确实是出彩得很。不过毕竟还年轻,这等小事上便显得稚嫩了。若是真有大事。越千繁也不会亲自来吏部拜访,派上一个心腹通知即可,否则岂不是矫情,现在看这模样,那位户部尚书显然是闲逛来此而已。
“殿下果然在此地。下官从宫里出来后,四处闲逛,谁想居然走到了吏部衙门,这就要来叨扰米兄了。”越千繁一进来便笑吟吟地和两人打着招呼,言语间仿若不在意地流露出刚刚面圣回来,倒是让风无痕和米经复心中一动。
米经复见越千繁开口就是称兄道弟,显然是拉近关系,当下也就不再客套。“越兄可是难得到此地一游的财神爷,我何德何能,作个东道也是应该的。现在天色已经不早。若是殿下不嫌弃,我们就在水玉生烟聚一聚如何”他也是聪明人,越千繁既然敢一出宫就奔了这儿。显然是心有所恃,他再不好生套套交情就太傻了,更何况风无痕也不是时常来这里地人物,今日的机会实在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