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瑞亚连着十天八天没出现,日子恢复了平静,陈易生也继续早出晚归的忙碌,一天至少六次通话,去哪里和谁在干嘛,什么都要和唐方“分享”。唐方看他发来的照片,有不少张是赵士衡和伊拉瑞亚对着图纸讨论,貌似的确光明磊落地在“利用”人家。唐方不免有点理亏心虚,主动提出要请赵士衡伊拉瑞亚回来吃顿便饭,却被陈易生更光明磊落地拒绝了,说老外脑神经又粗又直又短,万一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惹她生气,得不偿失,又嘲笑她心里明明不乐意还要装样子,两个人少不得又叽叽歪歪你来我往最后哈哈大笑收场。
又怕方堂空闲的时候她会无聊,陈易生经常发一些“爸妈该知道的50条育儿常识”、“懒妈妈胜过好妈妈”、“育儿常见误区20条”给唐方,并热情地要求交流读后感,以显示自己认真阅读过了,顺便检查唐方有没有看。
实际上,在经历了唯一的一次呕吐和唯一的一夜流血后,唐方觉得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黄-体-酮遵照医嘱是不出血不用吃,她被陈易生逼着硬是吃了三天,摸摸肚子没啥感觉,好了伤疤忘了疼,常常忙着忙着压根想不起来腹内还有个茁壮成长的胚胎。倒是小宋不时提醒她的孕妇身份。
“唐小姐,你不要拿高处的东西,我来我来!”
“唐小姐,你说一声我帮你推过来,你肚子压在台面上了!”
“唐小姐,你都站了半个小时了,去坐会儿休息一歇!”
“唐小姐,你放心,我看着炖盅,你去睡会儿午觉。”
唐方隐约错觉自己找了个奶妈,哭笑不得。
到了十月下旬,林子君在方堂请老板和同事吃饭,宴席刚结束,人还没散,钟晓峰就等在了紫藤架下,和陈易生赵士衡抽烟喝茶聊天。
101室灯火通明,人影微晃,笑声不时传出来。陈易生躺在长条凳上,翘着二郎腿,絮絮叨叨着自家糖怎么怎么,自家宝宝怎么怎么。
钟晓峰丢了一把瓜子壳在他身上:“你烦死了,秀恩爱死得快听说过没有?三十好几的人了,幼稚,结婚生孩子而已,谁没结过婚没生过孩子?嘚瑟。”
陈易生也不生气,随手把身上脸上的瓜子壳拍开,脚尖朝赵士衡点了点:“呐,士衡结过婚伐?生过娃伐?我这叫不吝分享有效经验懂吗?就我这纵横情海的本事,他要能学三分,早就当孩子爹了,还犯得着被他妈天天折腾?哎,你觉得伊拉瑞亚怎么样?”
赵士衡呆了呆:“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钟晓峰乐了:“侬还真是不吝分享啊,册那!”
陈易生坐起来,一脸不解:“她是她,我是我,你是你,我和她以前发生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以后发生什么,和我也没关系啊,你们这种人,总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太复杂,大错特错。”
钟晓峰嗤之以鼻:“总比你习惯把你认识的人全搅和在一起强。”
陈易生只当没听见,站起身跳了几下,又从衬衫口袋里掏出好几颗瓜子壳:“伊拉瑞亚说了,你比以前可爱的多,很cute,动不动结巴一下,不敢看她,面红耳赤,又很sweet,每天咖啡、下午茶伺候得那么周到,还陪她去田子坊外滩,最难得的是你帮她拍照虽然和我没法比,至少比她上一任男朋友强多了,看得清楚脸。”
赵士衡真的面红耳赤起来:“撒么子啊——”他只是奉命做好接待工作,怎么说得好像他暗恋伊拉瑞亚一样。
“伊拉瑞亚约你今晚去酒吧你干嘛不去?”陈易生喝了口茶,开始灵魂拷问。
“我不喜欢酒吧。”
这下钟晓峰呵呵笑了:“戆度,女宁约侬去酒吧,难道是为了享受酒吧环境格?伊勒暗示侬,谈谈情说说爱,老酒切切,不醉也有几分醉,接下来要么开房,要么到侬窝里厢去,侬买好避孕套勿要弄出宁命就可以了。”
“勿来噻勿来噻。”赵士衡连连摇头:“伊月底就回去了,帮吾勿搭架格。”
陈易生无语看看天,叹了口气。
赵士衡忍不住提醒他:“易生,你这个脾气要改改,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前女友介绍给自己的好朋友呢。万一唐方知道了也不好——”
陈易生哈哈一声:“我家糖才不是这么鼠肚鸡肠的人呢,我早告诉她伊拉瑞亚怎么看你的了,她还说伊拉瑞亚那样的,如果找到你这样的好男人,真是上海这么多好姑娘的损失,白白让肥水流了意大利田。”
钟晓峰哈哈哈一声:“女人这种话你也信?怪不得你没法跟女朋友们相处了。故作大度懂伐?”
陈易生踢了他一脚:“我家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来不假大方。”
“呵呵。”钟晓峰笑了。
“呵呵。”赵士衡也笑了。
“下周六我家糖生日,你们都来吃饭。”陈易生分别给了他们两个一拳:“必须带礼物啊,这是唐方和我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想想就开心。”
钟晓峰看了看日历,又点了根烟:“嗯,重阳节,尊老,放心。我带盒重阳糕来。”
赵士衡想了想:“要不要叫上伊拉瑞亚一起?她二十九号的飞机回去了,这次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陈易生又给了他一拳:“可以啊你,这不是挺有心的嘛,别道貌岸然假惺惺的,你叫上她一起来。”
赵士衡苦笑着解释了几句,却全被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