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或虽然不精通武道,但是眼力还是有的,周迅自然不会驳逆。
接着,荀或又道。
“林家人回金陵去了,听闻林如海不久将升迁,巡盐政布道使,是以林家女儿也去了金陵祖宅。”
荀或顿了顿,望望周迅,有些遗憾,
“老夫本是有意结亲,可林如海婉拒了”
“说什么不忍父女分离,愿承欢膝下才八岁的丫头谁会现在要她过门不成”
“这是看不上你小子也是我荀某面子不够大”
“还不都是因为你小子是个白身”
“哼这次考试你小子要给我争口气,这府试院试都要过还要拿个好名次”
“府学之中,以南山书院为最,非前三名不得入学。那山长杜如懿,是老夫当年同窗”
周迅闻弦歌而知雅意,回道。
“弟子必定考入南山书院,不给老师丢人。”
“嗯”
荀或点点头。
“老夫知晓那林家女儿是个美人坯子,少年人慕少艾,喜好颜色,看上了她也属常事”
周迅有些脸上发烧。
当时见了那三光真水,竟失去了往日定力,做出种种失态之举。
这时听见老师提起,自然觉得种种不妥。
“幸好我此身年幼,童言无忌,尚可缓颊不至于给当成登徒子,毁了名声。”
周迅暗暗反省着。
“只是日后不可如此,女子颜色再好,不如品德,无盐丑女,正是王业之基。成大事者,不可为美色所动”
这是借着古楚王娶丑女无盐氏,不爱美色爱品德的旧事,来劝告自己了。
大意就是,莫愁前路无良妻,勤向窗前读诗书
还有就是隐隐地不满,你是我弟子,怎么就见了个小丫头就被迷得举止失措很丢人的。
周迅当即躬身拜下。
“弟子谨记教诲。”
第二十章人心惟微
s夜晚,月光正好。
江畔,波光粼粼,泛着水光。
突然,一处江堤边,水面朝两侧分开,显出一条可供十人并肩而行的道路。
随后,全副武装穿戴着黑甲的士兵沉默着走出。
数量不多,仅有八十人左右。
江伯与丁当走在后面,再江堤边上分别。
“镇元呐,你要小心,那位梅家的小辈已然埋伏在外,就等候着你。”
江伯以长辈的语气说着。
他比之前更加热情了几分。
“在这江边,很少有事情发生而能瞒过江中之神的,本伯估算了下,人数在百二十人左右。”
“稍后,本伯想见你指挥着玄甲兵,你,会用兵吧”
虽说是疑问,但江伯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丁当轻轻擦拭着腰间一柄佩剑,点点头,道:
“家祖曾在梦中令兵法大家授课,其中有一间屋子,装满古往今来大成兵法,晚辈曾攻读过一篇、半部,虽然未曾亲临战场,但统帅百人作战想来问题不大。”
接着,他指了指自己。
“晚辈这身武艺,师承李书文,也足以百人敌。”
江伯听到李书文一名,微微有些动容,问道:
“可是刚拳无二打,神枪李书文他如今可还好”
丁当微微一愣,怎么是用枪和拳的,明明传下的是一门雷法和一门剑经啊,不过他还是回答道:
“当时家师借我之手兵解,阳神充举而升,想来如今应当在九重天某一层安享仙福罢。”
江伯抚着长须,叹道:
“又是一位故人离开人世间了,当年至交好友,不过才百十年就星流云散、天各一方,死的死,飞升的飞升,只有我还被困在神职之中,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叹息之间,颇有些萧索,江伯望着天空一轮新月,默然无语。
“罢了,本想着考校你的兵法,这时却是没有兴致了,本伯老夫这就回去了,镇元你自便就是。”
江伯一甩长袖,背着手步入水下。
“兴致而来,兴尽而归,随兴所至,真是安闲惬意的生活,江伯为何还不所不满呢”
丁当冲着背影问着。
“人之所羡,吾之所厌,如是而已。”
留下这么一句话,江伯已经走入水下,身后两道水帘垂下,江水再度合拢。
丁当哑然无语,他自是不能理解上了年纪的人的伤感。
摇了摇头,丁当看向身边这八十位玄甲兵。
玄甲黑衣,面带黑纱,铠甲贴身轻薄,但试验过的丁当知道这层盔甲绝非凡铁可以斩开。
光是站在那里,就有着一种沉凝的气势,令行禁止,纪律严明,都不足以形容他们。
这不是凡间普通兵马,都是江伯培养的道兵,赠与他充作起家资本。
莫说区区一方大户人家私下培养的私兵,纵然是大辽边军之中的精锐,没有千人也休想拿下这八十多道兵。
“江伯待我不薄,日后必有回报。”
这话丁当放在心里,今日江伯的恩情,日后总是要还的。
“若我扫平天下,便尊他为王侯,敕建正庙,列为正神,回报今日借兵之恩。”
尽管原先只是经先祖指点,选中在这江伯联姻,目的就是为了借助女方的力量,以度过最虚弱的时期,可江伯这般大方慷慨,丁当明知是看在先祖的份上,却还是记下了这笔恩情。
“出发”
丁当小声地喊着。
夜间,这一行黑衣人默默地行走在岸边。
天空上一朵云不知何时飘来,恰巧挡住了月光,令他们始终处在阴影之中。
“真巧,月光被挡住了”
丁当大喜,握着拳头,看着天空。
本来有月光在,还会暴露身影,现在就不用担心了。
丁当没有察觉到的某处,江伯的神力暗中操纵了江边的风,吹来了这阵风。
虽然说了不关注,但毕竟关系到刚刚定下婚约的女婿,江伯还是插手了。
从江堤下来,是一片小树林,正是梅长苏埋伏所在。
丁当也是一身黑甲黑衣,黑纱覆面,打扮得跟普通的玄甲兵并无二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像是猫一样,蹑手蹑脚地迂回着饶了过去。
在真正的战场上,打扮得显眼是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