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境况下,万事以稳为主,李恒威身为镇国大将军。忧心国事,一切以大局为重,岂会因为泾县而激发扬州局势。要是元文昌也反了,岂不是雪上加霜,这天下岌岌可危,再难以挽回。
周分曹想通其中关节。明白陈三郎所言非虚,此际写信给李恒威,却是于事无补。
“公子,那此番修罗邪魔来势汹汹,单靠我们泾县,只怕力量不足。”
昨晚前往高田乡的兵勇并非县衙的兵,而是动用了陈家庄上的私兵。一方面可做练兵之用,一方面确实是县衙无兵可调,那些老弱兵丁平时守守城门,做做样子还行,真要派出去打杀,只怕见血就跑。
陈三郎淡然道:“先生不用焦虑,我自有办法平定。你便依我策略,多派人手,安抚人心即可。”
“明白。”
听陈三郎的语气,成竹在胸,周分曹心里也淡定下来,开始着手事务。
接下来几天,貌似平静的泾县仿佛被砸下一块石头,泛起了一圈圈波纹,缭绕不散:
有传言说,乡下山野间有邪魅出没,所到之处,无论男女老少,鸡犬猪鸭,全部都会被邪魅吸取掉阳气精血,化为骸骨,惨无人睹,已经有好几个村庄遭了祸害,死得干净……
又有传言说,由于叛军受阻,进不得中州,故而下一个目标定在扬州,很快要打过来了,如果不尽早逃命,到时候兵荒马乱,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后一个传言,其实早就在市井间发酵着。
最开始的时候,石破军作乱,破了雍州,与雍州接壤的本来隶属扬州管辖的县城地方,人心便惶惶然,不少富户家族便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难。
元文昌早有策略,提前派遣心腹把持各地方军备政务,虎威卫日夜驰骋,负责侦查巡逻,严禁人口逃窜,违令者尽皆缉捕,没收家产。
这样的策略,自是为了防止人心浮动,同时也能限制属于扬州的资源流失。
除了泾县,泾县因为陈三郎在,虎威卫倒没有过来,因而一些乡绅富户跑了不少,不过其中相当大的部分都是跑南阳府去了。在他们看来,有元文昌庇护,犹胜于逃到别的州郡去。
扬州境内,泾县算是距离雍州很近的地方,若真得发生战火,肯定首当其中。为了平定民心,一直以来周分曹已经做了很多工作。然而随着各种传言越演越烈,加上邪魅作祟之事,选择离乡背井的人不断增多。长期以往,只怕不出半年,泾县便会十室九空,成为荒芜之地。
而失去了民众人口,那么泾县也就剩下个空壳子。
这便是大势所趋,任凭陈三郎如何体恤民情,如何清明管治都难以挽回。
在此期间,又发生了一桩无法阻止的事,雍州难民大量涌入。
自从雍州被破,蛮军如兽,到处烧杀劫掠,为求活命难民便四散逃去。其中许多都是逃往中州,一些逃向青州,以及冀州,选择来扬州的并不多。可能在难民心目中,想扬州和蛮州比邻,不会太平多久,要是刚安顿下来,却又打起来了,那就欲哭无泪。
然而也不知道怎地的,这段时间涌入的难民明显比以往要多得多,并且都奔南阳境,奔着泾县来。
难民入境,伴随着一路鲜血一路泪,而到了地方上,缺吃少喝的他们为了活下去,老弱者多乞讨,青壮者则为贼。
刹时间,泾县管辖下事端纷起,几乎可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下面的乡间村里,每一天都有人在闹事。
这一日,朝阳初升,有侦探快马回报,说有一大队难民正浩浩荡荡奔赴县城而来,沿途不断有人加入,足足有数千之众,声势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