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上的感觉无比踏实,“在襄平学会保命的本事,在塞外学会养活自己,在冀州磨练了胆识,也得到了自己的一切我是边塞二州养大的孩子。”
“在冀州见到你时像个任性的小孩子,现在觉得你长大了,更坚强。”出城之后,马匹可以撒开了跑,燕北猛地勒住缰绳,扬臂北指道:“你我赛马,看谁跑到那边的山坡上,那里能看到我的营寨,我带你去看”
甄姜收起轻弓,凝住秀眉鼓了口气,一声清斥便御马窜了出去,自幼喜好射猎的她骑术上可不觉得会落于人后,当即一骑绝尘地驰出。
燕北在后面笑了一声,打马而走,虽若信马由缰速度却隐隐比甄姜还快。
在汉家土地上,像他这样在兽背上长大的人可不多,至少到现在,单在骑术一道上就他所认识的人还没有胜过他的。
两人并马而行,数骑打着旗帜兜风游曳左右。
一派良辰好景。
正文第十一章等我回来
五月的天透着暖意,晌午过后日光打在山坡的草地上,郁郁葱葱亦不感炎热。
两匹骏马在下坡悠闲不已,矮下修长的脖颈吃着无主的野食,更远处有持着长矛的骑手游曳。燕北枕着手臂躺在山坡,闭着眼睛感受阳光打在眼睑的一面暖红。
甄姜坐在石头上,远远眺望着冀州的方向,虽然即便穷尽目力也只能看到一片林木的绿。
“你不知道,开春桑树发芽,我想你应该回到冀州了,可你没有那时候我以为是你骑术不精去到鲜卑和人学骑马。”甄姜笑着,看了一眼懒洋洋躺在地上的燕北,“后来我听人说,你在辽东郡和人打仗。”
“嗯嗯。”燕北哼哼两声,翻了个身趴在地上抱臂撑着下巴笑道:“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我骑术这么好,对吧”
就你厉害
甄姜白了他一眼,在她这个位置,一面能看到山坡下不远处燕北的军寨,一面又能看见远处田亩有百姓歇在垄道上,“幽州真好,这两年冀州荒田无数,农户不是死了,就是逃难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往日繁华。”
冀州曾经是天下最富有的地方,有大片平原的良田与渤海的渔盐得天独厚,是首屈一指的粮仓。可天灾人祸,却并没有厚待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连着三年的大旱,良田成片地荒芜,黔首无可生计,爆发危害空前的黄巾之乱,冀州的老百姓死了一茬又一茬。黄巾之乱平息不过三年,二张再叛,曾经的噩梦又再次降临在冀州吏民头上。二张叛初平,黑山贼再度出山祸乱。
连着三次叛乱,一次比一次闹得凶狠,这些匪徒贼人越来越没有底线这个天下的人也在几乎不间断的战争中,变得坚韧有力。
死去的人只是尝到了痛快,活下来的人却更加艰难。
甄姜说起冀州的祸乱时,无论她还是燕北,内心都是复杂的。原因无他,这三次叛乱,都有燕北的推波助澜。
黄巾时,他影响力尚小,不过区区屯长而已,当不得什么大事;二张乱,他是手握重兵的叛军首领,几乎以一人之力扭转叛乱的局势;至于黑山贼之乱,他没有参与,却是因他而起。
“你觉得幽州很好吗”燕北抬头看着甄姜,阳光照在她羊脂玉般的脸上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晕,眼中望向农户其乐融融的哀伤神情又令人心碎,令他鬼使神差地盘腿坐起身来,十分认真地说道:“阿淼,你觉得幽州好,我带你去辽东,送你像无极一模一样的邬堡”
“啊”甄姜诧异地转过头,看着神情坚定的燕北突然慌了神,微张着樱口呆住,“我,我不要邬堡,我,你,你干嘛突然这么认真”
燕北摇着头笑了,心底里却打定了主意,要在辽东建一座和无极甄氏邬一样的邬堡。
“唉。”甄姜突然憨态可掬地叹了一大口气,“有人能说说话,真是太好了今年一切都不一样了,兄长不在,甄氏也没了,阿尧还在年少却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去结交幽州士人,反倒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好。”
扑哧一声,燕北笑了。
“何必那么担忧,甄氏还在,也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燕北目不转睛地看着甄姜道:“明天我们就走,有马有车,至多三天就到雍奴,那里有大军接应,不到一旬就到辽东了。到了辽东,甄氏就会比在无极还要好。”
燕北不爱说大话,但在这件事上他能够完全做主。因为他就是辽东的主人,那片土地的每一寸都在燕北的统治之下,就算州府都无法插手,一切法令尽出燕北之口。
还有什么比拥有这样一个人的鼎力相助更好的呢
提到雍奴,甄姜突然来了精神,歪头对燕北问道:“燕君,你认不认识雍奴的王松”
“不认识,昨日见过一面。”燕北不明白甄姜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名字,却让他无端感到厌恶,“怎么突然问起他”
甄姜摇着头说道:“这些日子他总去我家做客,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不舒服。”
“巧了。”燕北突然笑出声来,“他看向我的眼神,也让我觉得不舒服他看不起我。”
尽管昨日只是匆匆一面,但燕北当时告辞的原因有一多半都在这个王松身上。当时王松神态中的轻视和倨傲让他感到不快,当时燕北压下了那种感觉,为了避免与他发生冲突所以才提早告辞。
这是为了王松好,万一他也去甄宅做客,言语上有所冲突压不住火一刀把人劈了怎么办
沮授可是专门劝过他,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是那种,他看不起阿尧,但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样的。”甄姜突然在石头上挪了挪身子,离燕北稍近了一点,轻声说道:“昨日他走后,阿尧向母亲提说了些什么,和我有关王松好像想娶我做他的小妻。”
小妻不是妻,是妾啊想来也是,士族豪族的男丁通常十六七就已经娶妻生子了,哪儿会像燕北这样到现在还是独身一人。
“什么玩意儿”
燕北腾地一下从地上立起,把甄姜吓了一跳,那个瞬间眼神里的狂暴杀意令甄姜感到畏惧,甚至让她不自觉地向后撤着身子。就听燕北破口骂道:“还真他妈让麹义那个竖子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