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街道上有三人并肩而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奴仆,朝着燕北这边走了过来。
“燕兄没想到你真来了,这是在寒舍外等了许久吧”甄尧两步并作三步快走而来,“是尧失礼了,这位是将军燕北,这两位,此为安平牵子经,师从安平大贤。这位是安次王君,渔阳大豪。”
“在下牵招,见过燕君。”
名叫牵招的青年看向燕北的目光充满好奇,而叫做王松的年轻豪强则用不太舒服的眼神上上下下将燕北看了一遍,这才拱手道:“燕将军大名某早已得知,在下王松,有礼了。”
燕北轻轻点头,对甄尧笑笑,道:“既然三郎有客人,那我改日再来我与部下暂于南门外扎营,三郎可叫二兄去寻我饮酒许久,告辞了。”
燕北说罢,高览便招呼士卒牵马跟上,一道轻骑朝着城门踱马而出。
正文第六章时过境迁
天色渐暗,蓟县城南,野外。
五百精骑扎下简寨,寨中堆土山建瞭楼,军马栓于营北,有士卒磨制箭簇,行伍间明哨暗哨行进有序,一切布置宛若战时。高大的辕门立着燕字大旗,伴着林中尖戾的鸟鸣,有携弓带箭的健卒扛着近郊打来的野味回还营地。
这座营地带着肃杀的气氛,靠在辕门下的门卒肩膀依着长枪怀中抱着强弩,连弦都已经拉开搭着短矢他们经历了长达半年的攻守,以袍泽半数折损的代价接连挫败两个强敌能活下来的,便已是精卒劲卒,何况还被将军燕北带在身边。
这五百名膀大腰圆体形健硕的骑卒,在战场上足可以一当三。
五百骑一路轻简,甚至都没带中军大帐,整个营地除了搭出的营栅之外内里多是拴马桩、茅草扎制的箭跺一类临时用具,甚至随行轅车都只有双十之数,此时伴着渐渐变暗的天光搭出四十堆篝火,倒也不觉冷清。
燕北将披挂的大铠解开,与环刀、兜鍪一块靠着拴马桩堆着,活动几下身体这才叫人提来水桶,刷着坐骑的长毛对高览说道:“把麹义叫来,一起吃点东西”
盘腿坐在一旁的高览闻言放下刚刚拿出的干馕饼,用皮子包好又放回到马臀囊里,正起身要在营中寻麹义,转头就听到麹义那特有的好似西北大漠黄沙灌进喉咙的豪迈嗓音道:“将军,瞧瞧这个,麾下儿郎善射啊”
“正要寻你嚯,你们这是抄了野猪窝”燕北听到声音一转头,便见麹义撸着袖子,左肩扛着一头超过百斤的小山猪,右手拽着一条粗壮的猪腿在地上拖着,粗略一看足有三百斤的大家伙缓缓走过来,笑道:“没有,晌午放了两队弟兄出去,想着打点兔子晚上也好开个荤,不成想运气还不错,三十多把弩一下把这两头射成筛子,剩下的还有些跑了。”
燕北撂下刷子,挽起袖子从铁靴外侧抽出一尺半长的匕首,招呼军士取过一张案几将大山猪撂在上头,舔着唇便笑,先捅了几刀斜刺着拉开伤口放血,这才擦着手说道:“正好,把这收拾收拾,弟兄们都能分上几两肉吃。阿秀,派人去周围乡里寻几口大瓮。”
麹义拍着手笑道:“看模样将军这是有喜讯要告诉我等啊”
“不错,怎么,你想现在就听听”燕北抱着木柴走到篝火旁放下,对高览等人问道:“你们想怎么吃,煮些肉羹,猪肋炙上两片,再混着大酱弄些汤快,让轻骑趁着城门未关,采买些豆腐、青菜,咱们今天吃点好的。”
先汉时孝武皇帝时淮南王刘安喜好炼丹,一不注意做出了卤水点豆腐,过了三百年豆腐在东汉已经成为丰富汉人餐桌的一道美食。
高览满脸笑容拍手应诺,转脸便叫亲信骑从去跑一趟腿,倒是麹义连忙摆手道:“现在不能说,现在不能说,有礼之会,无就不行,将军。”
说着,麹义便腆着一张虬髯脸凑到燕北面前陪着笑道:“今日咱们也饮些酒”
“饮酒啊”燕北板着指头数数,打了很久的仗,击败孟益庆了一次功,当因为转眼俘虏被关羽劫走,燕北也没什么可高兴的,当日饮宴无酒;击败公孙瓒,更是还未入阳乐城便被魏攸寻到,也是没什么饮酒的机会,麹义赔笑的一句贪酒之言,却令燕北的思绪飘出好远,半晌才一拍手道:“阿秀,再让兄弟沽些酒来,今日索性有酒有肉,且快活一回”
当年逢战必饮酒壮气的草莽之徒,不知不觉已成了治军严谨滴酒不沾的将帅。
现在想来,燕北心里竟是古井无波,早习惯了这般做派。
转眼间,山猪血已经流尽,燕北在腰上围了一块皮子,便提着短刀分割猪皮,三两下便将半片山猪皮肢解开来,周围士卒都还没见过他竟有这般精湛的水平,麹义也赞叹道:“将军下刀竟能不损整皮便是像您这般年轻的猎户也是做不到的吧。”
燕北专心收拾着大山猪,一面满不在意的笑道:“少时家贫,燕某又非善类,总要做些恶事来果腹,兄长壮勇而豪迈,猎物寻常都是他打回来,三郎呢,又是我们兄弟的指望,我们兄弟仨就指望着三郎读书知礼,能做个士人哩这等解皮之事,自然由燕某一改承担。”
就在这时,营中门卒过来报道:“将军,高校尉、麹校尉,营外有人前来说是拜访将军,是中山甄氏。”
“甄兄来了快请进营吧。”燕北听到禀报脸上便绽出笑容,等远远看到两个身影被篝火照亮并肩走入营中这才朗声笑道:“甄兄倒是好口福,燕某营中半年来最丰一餐,便叫你赶上了”
那并肩二人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应,等临近了燕北才发现,来的不是甄俨,是甄尧与今日下午见到的牵招牵子经,不由诧异问道:“诶,竟是三郎与子经兄到访这甄兄去哪儿了快一年未见,燕某可甚是想念啊”
他说的可不是假话,在冀州时,他最感谢的人就是甄俨。虽然他很清楚,甄俨对他有些看不起。但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甄俨就是一千一万个看他不起,也比不上教习识字之恩对他的帮助大。
甄尧与牵招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尴尬之色。甄尧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凝固,默不作声地将手上提的草鸡放在案几上,这才神色灰败地对燕北拱拱手,低沉道:“燕君,兄长兄长不在了。”
噔
燕北的眉头缓缓拧起,紧咬的牙关使颌下肌肉微微突出,匕首猛地掷于几案,鹰目瞪着甄尧数息,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头暴怒的猛虎。
甄尧真怕他猛地暴起伤了谁。
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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