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决瞪着王异将水壶递过去的动作,想也知道他是递给了谁。
生气。
张塘看着陈决更冷的脸色,清了清有些紧的喉咙,一板一眼的道:“第一个被发现的干尸,经查验是醉意坊的花魁姑娘小忆。尸体被发现前一天船坊停泊的时候,发现不见的。”
“”陈决微微点了点头,眼睛却瞪着屏风。
似乎马上要有什么大怪兽出现,陈大人准备用自己的视线射死对方。
“”王异有些莫名其妙的坐在边上,一边认真的听,一边很介意的观察陈大人。
他也有点紧张起来了。
这个气氛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吗
他就一上午没来而已啊
“第二个干尸,是翘春楼的花魁姑娘春乔。尸体被找到的时候,翘春楼的人才发现春乔姑娘不见了。”张塘清了清喉咙,抬眼偷偷看了看黑脸陈大人,继续道:
“第三个干尸”张塘才准备继续介绍下一个被杀害者,再次被陈决打断:
“这就是你整理的案件信息仵作的验尸结果呢死亡原因现有细节呢你是讲故事,还是查案”
“是啊”张塘磕巴了下,攥了攥手里的卷宗,忙道:“第一第二个干尸都是体内脱水而死,体内所有液体都凭空消失,暂时还无法判断血液水分等消失的原因。身上无其他伤口,有被施暴的痕迹,但是都不致命,应该是强过程制住被害者时造成的。有发生床笫之事的痕迹。还有”
张塘一口气说完,不敢有停顿,就怕再被陈大人打断狠批。
“嗯。”陈决颦眉点头。
张塘这才擦了下汗,继续道:
“第三个干尸,是百日香园的花魁姑娘白玉桃。”张塘说着,停顿了下,看了看陈决的脸色。
只见陈大人面色黑沉,浓眉深锁,原本俊朗的面容就显得严肃庄正,此刻看来更觉得威严慑人心魄,让人生畏。
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谁惹陈大人生这么大的气,害他成了最惨的出气筒。
真的,太惨了。
张塘抹了把脸,心里在滴血流泪。
他不敢多停顿,吸口气,忙继续道:
“她的丫鬟发现她不见,老鸨报了官,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后来被樵夫在城外荒郊发现的,丢尸丢的很随便,没有藏尸的痕迹,甚至没有藏尸的意图。”
“”陈决皱了皱眉,看了眼桌上的甜点盒,突然伸长手臂,抓起那盒甜点,就扔到了边上盛放垃圾的桶里。
李小正巧拎着水壶走进来,看清楚陈决丢掉的是什么后,脸色白了白。
如果说之前还不确定陈大人是不是讨厌了她的话,那么现在,应该可以确定了吧。
小姑娘抿了抿唇,眼睛热了热,忍住了。
随即乖巧的低着头,拎着水壶给陈决倒了一杯茶,轻手轻脚的将茶壶放在边上,又低着头垂头丧气的转出去了。
落寞的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像一个失去水分将枯萎的花朵,像一个失去主人的小狗
像真像一个父母双亡,也没有哥哥的孤儿。
哼
想到这里,陈决硬起心肠,冷冷的磨了磨牙。
他烦躁的捏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嘴边送,刚烧好倒好的茶水,生生烫了下他嘴唇。
手一抖,便将那茶杯带水一起丢了出去。
“咣当当”
茶杯撞在案桌上,骨碌碌滚出去一臂远,转个两个圈儿,停住了。
没有碎。
茶水洒了一桌子。
“”王异坐直了身子,长眼都瞪圆了几分。
“”张塘本想开口继续介绍案件,吓的闭了嘴,紧张的看着陈大人,一动不敢动。
“”陈决舔了舔被烫的嘴唇,看着桌上的茶渍和倒在桌沿处的茶杯。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平静下来,要淡定。
可心里却还是烦躁不堪。
第55章好虐好怒好委屈
陈决叹口气,睁开眼时,便看到王异和张塘一脸担忧又紧张的看着自己。
他无力的摆了摆手,牵动的肩膀一阵疼。
早上练拳的时候都没觉得疼的不能忍,这一会儿却疼的他头皮阵阵发麻。
“大人”张塘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几度。
“你继续。”陈决的声音有些暗沉,仿佛是方受了什么挫。
本来在心里吐槽陈决的张塘,眼神暗了暗,突然跟着有点难受起来。
莫名其妙的难受,像能感受到陈大人的心情似的。
张塘看了看倒在桌上的茶杯,和洒了一桌子的茶水,抿了抿唇,才道:
“第四个被发现的干尸,是城南武户赵家的小女儿,美貌也是在小圈子里传的出名的。”张塘喘口气儿,眼睛看见茶水顺着桌沿,滴滴答答的流下来了一些。
“前一天早上出门逛胭脂街,丫鬟婆子没看住,在街上丢的。”张塘想着叹了口气,“听说是挺漂亮的”
张塘刚想感慨一下,猛然一个激灵,抓紧住嘴。
哎呦,自己好好的汇报着,怎么还扯上闲话了。
偷偷掐了下自己大腿,张塘偷眼见陈大人沉着脸抿着唇,并没有要打断他骂他的样子,才开口继续:“四个姑娘都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前三个是不同青楼的花魁,第四个是正经人家的漂亮小姐。都是被偷走之类的,避人耳目的情况下悄悄失踪。都在京城偏巷,或京郊弃尸体。前三个青楼都在城西,第四个赵家小姐逛的街,在城中偏南方向。”
张塘的声音一落,室内又变得落针可闻。
王异坐在边上的木椅上,盯着桌上的茶水流动。
陈决再次闭了闭眼,睁开后,沉声道:“四位小姐都没有挣扎、呼救的痕迹”
“是的。”张塘忙应答。
这一会儿陈大人没有再暴怒了,可死气沉沉伤心难过低落的样子,让张塘有点心碎。
“在三位花魁的房间,可有药物痕迹”陈决伸长手臂将茶杯捏起,在桌上放好,自己倒了杯茶水,沉着脸喝了起来。
清苦味划过味蕾,滚入喉咙。
微烫又苦涩,呼吸间又有些回甘。
“没有。”张塘摇头,忙拿起陈大人的毛笔,在自己的卷宗上记录了一行小字儿。
“凶手要么是四个女性的熟人,要么是京城内有名气,上至大家闺秀,下至青楼名妓,都至少是知道、听闻、识得此人。”陈决。
“是是。”张塘再次低头,又刷刷刷写了一行小字。
“男人。”陈决闭上眼,深呼吸下,努力屏蔽掉烦恼和烦闷,专心于案情中。
“嗯嗯。”张塘点头。
“那么至少是有魅力,有财力,或者有权势地位的人。”陈决皱起眉。
能让三个花魁心甘情愿跟着私逃跑出去的,必然是很诱人的客人。
“应该是个年轻、长相气度等都过得去的。”张塘的声音如缓缓的山泉,沉沉的凉凉的,在山间有厚重的回音那种。
能让武户人家的小家碧玉跟着走的,必然是个整体条件比武户人家高些不,应该是高不少的有身份的人家出身。
花魁愿意只看家世背景、资金财力,无视长相。毕竟,她们是开门做生意的。
可正经人家的小姐,却必然不会仅仅因为对方有钱有权,就无视对方丑陋肥胖年老,心甘情愿被诱惑。
“嗯嗯。”张塘奋笔疾书。
“王异,你去让仵作再好好检查下尸体。再去三个花楼,问问这三个花魁有没有共同的客人。采集一些更具体的信息。”陈决看向王异,声音压抑着,显得沉闷。
“是,大人。”王异说罢,立即站起身。
“你带上张龙一起。”陈决在王异跨出去前,嘱咐道。
“”王异心里一暖,看着陈大人郁郁的模样,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