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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宦冲喜后 唐沅 2170 字 2023-08-15

gu903();乌黑的长发散在雪白的中衣后,她方才漱了口,娇嫩的唇上水盈盈的,用帕子压去后,开口问云竹道:“你来提督府多久了?”

云竹接过那方手巾:“回姑娘的话,去岁才来。”

“那日子不算太长。”陆芍捻着半月形玉梳,就着荼蘼露软膏,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乌黑长发:“你先前是在厂督面前伺候的吗?”

她问这话是想探探厂督的脾性。

云竹摇了摇头:“厂督素来不用女使,在厂督跟前伺候的,大多是司礼监的公公,轮不上我们的。姑娘没来之前,我管府上蜜饯果子采买。”

陆芍梳发的手一顿:“府里都是司礼监的人?”

“不全是。诚顺公公和福来是司礼监来的,余下的各有各的来处,姑娘去主院时瞧见的守卫,便是锦衣卫的人。只因厂督大多时候都住禁中,不住这儿,这回养伤,圣上体恤他用惯了司礼监的人,这才将平日使唤惯了的调了过来。”

“住在禁中。”陆芍喃喃着:“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去过禁中。”

云竹抿唇笑了笑,她以为贵胄人家来的姑娘,初入府里总是要摆女主人的架子,这厢都准备好接受训示,谁料这位小娘子非但待人宽和,还是个没心眼儿好相与的。

她搀着陆芍去安置:“往后跟着厂督,便能去了。”

大清早天未破晓,流云还是雾沉的模样。主院里灯火通明,油纸覆盖的窗子上倒映出几个慌乱的黑色身影。

诚顺在屋外来回踱步,屋子外乌泱泱跪了好些人。他指着领头的,尖着声音骂道:“没用的东西,喂个药都不会!”

那个太监低下头去,几乎伏身在地面:“奴才是学着陆姑娘的手法喂的,不曾想会出错,伤着督主。”

“那就是手笨!这双手既派不上用场,还留着做甚么?福来。”他挥了挥手:“拖出去砍了罢。”

福来垂手站在一侧,闻言,只是给底下的使了个眼色,凄厉的声音顿时惊飞站在枝头的几只山雀。

屋门被推开,出来的正是提着药匣子的医官。

诚顺拱手问病情,医官如实回禀道:“触及旧伤,伤口又裂开了。好在身上毒素早早清褪干净,并未有险情。那裂开的伤口我也重新敷了药,往后喂药时小心些,切勿压着碰着,应当也就没甚么大碍。”

“那何时能醒?”

医官摸了摸胡须:“余毒余热都消净了,依照我开的方子才吃上几帖,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就当转醒。”

诚顺摸出银锭子,交在医官手里,医官收了足量的银钱,心里头乐,便又好意嘱咐:“用药次数要足,切莫少量少次。”

福来将人送至府外,回院子时,却见诚顺抄着手满面愁容地踱步。

“喂药本身就难,这会子碰不得扶不得怕是更难了。”

福来是个小人精,头脑也灵活。他那双眼咕噜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

“咱到底不够细致,不过小的瞧那陆姑娘手法熟稔,想必先前就有照料人的经验,不若还是问问陆姑娘有没有其他法子?

诚顺斜睨他,一眼看穿他心里的小九九,这哪里算得是甚么好主意,不过是不愿担责,将这事丢给陆姑娘罢了。

他瞥了一眼屋檐上翻滚的黄澄澄的朝阳,不耐烦地摆手。福来心中了然,立时躬身,从月洞门退了出去。

听雪院里,女使端着物什逐一伺候陆芍晨起。陆芍怔愣地坐在床沿,一手捧着热茶,一手捧着暖炉,就连衣裳都是事先用香熏过,贴在身上温温热热,不觉半点寒意。

她没嫁来之前,还以为是虎口狼窝,竟不知提督府的日子过得这般舒坦。

差不多穿戴整齐,云竹便招呼着女使搬来食案。揭开一瞧,各式粥饭点心,都是时下最受欢迎的。

陆芍咬着竹箸,正思索先吃些甚么,外头便想起福来通禀的声音。

第7章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连……

陆芍还未来得及喝上一碗鱼粥,就被福来公公请了过去。

清早未出太阳,寒风扑面而来,她缩了缩脑袋,将小脸埋在斗篷两侧的白绒里,至主院时,面上像扑了一层胭脂,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诚顺候在院外,远远瞧见那抹喜庆的红,有那么一瞬像是瞧见了救星。

“大清早的,劳烦姑娘了。”

陆芍倒是没说甚么,流夏却有些护主心切,小声嘀咕着:“府里连个喂药的人都没有吗?我家姑娘早膳未用一口就被人硬拽了过来。”

诚顺耳尖,狠狠剜了一眼福来,只觉他办事不够妥帖,医官开了新药,药还在炉子里煎着,不急在一时,让姑娘用个早膳能耽搁多少时辰?

“着膳厨重新预备一份,端到主院来。”

福来嗳了声。

陆芍随着诚顺入院子,路过月洞门时,忽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她蹙了蹙眉,捻着绢帕掩鼻,小脸不自觉地皱成一团:“公公,好大的味儿,可是出甚么事了?”

陆芍问时,他差些反应不过来,后来记起晨时有人办事不力,被他砍去手脚,陆芍问得那味儿,兴许就是还未散去的血腥味。

诚顺跟着厂督从白骨露野里来,早早闻惯了,可这姑娘却是打高门宅院里来的,平日兴许都没瞧过鱼血鸡血,更遑论是鲜活的人血,如实而说,只怕将人吓着,便扯谎道:“是厂督旧伤崩裂,又见血了。”

陆芍并未起疑,来时福来就同她讲,底下的人手笨,喂药时不小心扯着伤口,旧伤复发,换了好几块棉纱才止住血。

“道是我不好。”她垂着脑袋,有些自责:“我既以冲喜的名头入提督府,自然是盼着厂督能好起来。眼下厂督还躺着,照料他的事原就应当我来。想是我起得晚,贪睡了一程子,这才让他多吃了苦头。”

诚顺抬眼去瞧她,厂督遇刺不久,便有人抹着眼泪儿来探望,见过太多逢场作戏、惺惺作态的人,他试图从陆芍面上捕捉一丝半点的虚情假意,却发现,陆芍的那双眸子像是冬日的第一捧雪,干净明亮,没有一丝作秀的痕迹。

他推开屋门,搀陆芍进去:“底下的人吃白饭,不关姑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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