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铜匠再度与他捉对厮杀,熟悉马上的基本动作要求。练了十余日后,又命令李旭将木桩拔起来重新摆放,不准再排成直直的两排,而是交错埋成各种步兵队列形状。
李旭领命照做,慢慢能做到纵马在木桩群中穿梭,可以于瞬间挥刀砍开草袋子却保证不被木桩蹭到的地步。铜匠见状,便令他撤了木桩,改为在空地上支起十几个高低不一的木架。每个子上吊一个装满的泥土的草袋子。李旭纵马从草袋旁跑过,用木刀抽砍草袋,却要避免被荡回来的草袋砸中。
这一下比应付固定目标难得多,李旭又对付了足足一个月,才勉强把此关过掉。在他练武的这三个多月内,徐大眼如何与索头奚部就赎买俘虏的事情讨价还价,如何指导诸霫联军演练骑兵列队冲击,如何暗中给其他部族的长老设圈套替苏啜西尔巩固兵马的控制权,等等重大问题他都没心思去参与。徐大眼偶而向他提起,以李旭目前的心机,也领悟不出其中奥妙之处,更甭说提什么好的有效的建议了。
他这般专注于习武,在刀马骑射方面的进境自然比一般人迅速。铜匠开始还骂他笨,到后来,“笨蛋”两个字骂出来已经有了嘉奖意味。师徒二人马上对刀,也不再是一个刀上裹毡,好整以暇,另一个拿着开了刃的弯刀就可上场乱抡了。两个人的刀上都裹了毡子,浸了冷水,李旭被打得落荒而逃之余,偶尔也能拼着被砍中要害的风险,给师父制造一个惊喜。每当此时,铜匠总骂他出手不知道轻重,打得老骨头一整天无法干活。
李旭抱着满脸歉意去替师父抡大锤,占了便宜的铜匠又眉开眼笑,夸他膂力惊人,身体本钱雄厚。建议他给自己打一把更重些的弯刀来与过人的臂力相配。
“若是太平年月,凭你的身材、相貌,足可以为皇帝老儿去擎礼刀”铜匠一边替女人们磨着镜子,一边向给火炉中鼓风的李旭夸道。
礼刀是帝王出巡的仪仗专用,长而华丽。持刀者要求高大魁梧,如此才能举着刀保持同一个姿势数个时辰一动不动。李旭不知道师父是夸自己臂力大还是骂自己笨,正琢磨着词汇反唇相讥,又听铜匠说道:“只可惜你小子的胡子长破了相,才十五岁,居然有黑毛从腮上鼓了出来。今后少吃些牛肉,否则胡子会长得更快”
这是李旭最烦恼的事情之一,读书人讲究“廉廉颇有须”,胡子要长也得长得漂亮稀疏。可他这几个月来却因为日日吃肉喝酒,非但身高明显窜起了一大截,脸上的寒毛也渐多,一根根又粗又硬,足以和甘罗身上的硬毫相较。
“长就长吧,反正你也当不成什么读书人了。虬髯贩马,往来塞上,不也逍遥快活”铜匠见少年捂着脸发愁,笑着安慰。他已经知道李旭为何而来塞外,对少年的遭遇甚为同情,却不觉得失去考科举的资格有什么值得惋惜。
“当官这件事情比练武打仗都麻烦。练武么,你只要肯下功夫就有进境。打仗么,胜败一眼可知,想搪塞也搪塞不掉。唯有当官,凭的不是谁有真本事,而是谁会讨好上司。你本领再强,不会拍上司马屁,也得不到好结果。拍了上司马屁,弯腰做人做习惯了,难免就弯成了驼背。捱到有直腰的机会,自己也直不起来了。”师徒二人喝酒时,铜匠曾经如是向李旭灌输。
刚刚踏足红尘的少年哪里听得懂这些精辟之言,支支吾吾地听着,心里却想起了步校尉当日的威风。
“槊不是这么用的”当李旭拿着铁锤瞎比划时,铜匠忍不住出言指点。这个怪人的武艺很杂,从常见的刀、槊、棍、矛到不常见的铁蒺藜骨朵、大锤、狼牙棒,几乎每样都懂一点。一次趁着酒性舞剑,动作的潇洒利落,比陶阔脱丝的舞姿还飘逸绝尘,如不是对方身上那一袭油渍渍的皮裘,李旭简直怀疑自己遇到了一个传说中的山中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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