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和杜尔弯弓搭箭,照着冲在最前方的两个斥候射去。其中一箭正中对方的胸口,另一箭因为斥候的战马在奔跑过程中斜向跳跃而落空。其余斥候对受伤者问都不问,径直奔李旭等人杀来。
拔细弥、萼跌泰两人发箭,合力射翻了一匹战马。奚人的冲锋队形被倒地的马匹阻挡,稍稍滞了一滞。徐大眼和阿思蓝瞅准机会,各自放翻了一个敌人。
“拔刀,反冲”徐大眼一声断喝,藏弓,抽刀,率先向敌军冲去。阿思蓝边冲边挂弓于身侧,挥舞着弯刀护住了徐大眼左翼。拔细弥紧紧跟上,与阿思蓝一道把徐大眼夹在了当中。待到李旭冲出,杜尔和萼跌泰二人如法炮制,一左一右,将他紧紧护住。
奚人斥候们没料到四个牧人,两个半大孩子居然敢与自己硬撼,不觉一楞神。五十步的距离,两马对冲不过是眨眼间的光景。这么短的时间内,一楞神的错误足以致命。徐大眼手中的弯刀斜横,顺着与自己相对的那个斥候的前胸抹了过去。锐利的刀锋借助战马的速度,立刻将厚厚的皮衣连同肌肤同时切开,在奚人身上爆出一条尺余长的血口子。
“啊――”那斥候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一个半大孩子砍中,惨叫着落马。徐大眼头也不回,舞刀冲向另一个斥候。阿思蓝和拔细弥各自迎住一个对手,替徐大眼挡住来自两侧的威胁。没有了后顾之忧,徐大眼的手脚更加利落,在二马错蹬的瞬间挑开了对方的弯刀,然后将自己手中的刀当皮鞭用,反手回抽回。
一抽之下,对手后背上立刻见血。那斥候不敢继续再战,夹住坐骑落荒而逃。逃出百余步后,却因为失血过多,一头栽到了马肚子下。受了惊的坐骑不知道主人已死,嘶鸣着继续狂奔。马镫拖着尸体,在洁白的血地上留下一道又长又宽的红色印记。
能被挑选为斥候的奚人身手都算不弱,通常情况下以十三名斥候追杀四个牧人和两个少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谁又曾料想在草原上会遇到一个六岁开始练武,在兵器上下了十年苦功夫,被家族作为振兴希望来培养的中原俊杰。以徐大眼目前的身手,一对一的持刀互砍,甭说他们讨不到好处去,即使是找遍整个草原,也未必能找出一百个敌手来。所以双方刚一交手,斥候们便吃了轻敌的大亏,转眼间被徐大眼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两个。卫护在徐大眼身边的阿思蓝和拔细弥既然能被长老们委以重任,刀上功夫自然也是不差,二人各砍翻了一个对手,护着徐大眼硬生生从奚人斥候队伍中间闯了过去。
李旭平生第一次拿刀砍人,手脚难免不听使唤。跟在徐大眼身后将弯刀乱舞,居然也能毫发无伤地透阵而过。看看自己和同伴身上都没见血,他刚欲长喘一口气。徐大眼却拨转马头,带着阿思蓝和拔细弥两人又冲了回去。
赶去前面迂回包抄的斥候很快就会发现他们扑了一空,如果不能在他们兜回来之前抢到马匹,大伙无论如何也逃不回部落去。所以李旭尽管感觉到胆汁已经涌在了喉咙口,尽管明知道自己的两条腿在不停地打哆嗦,还是尽力压住被血腥味道熏得上下翻滚的肠胃,拨转马头,紧紧跟在了徐大眼等人的身后。
霫人不会丢下自己的朋友独自逃命,李旭不是霫人,但不等于他的骨头比苏啜部的霫人软。至于手中的弯刀是否和他的骨头一样硬,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十三个斥候被众人在第一波对冲的过程里杀掉了四个,现在是以九敌六,两个人合战徐大眼,两个人拖住阿思蓝,剩下的五个对付李旭、杜尔、拔细弥和萼跌泰,力量还绰绰有余。
这回李旭的身体也不用再哆嗦了,砍不翻眼前的对手,他只有死路一条。杜尔和萼跌泰虽然有保护他的责任,却各自被一名奚人斥候给缠住,根本没精力分身来救他。李旭从没学过骑兵冲杀的技巧,甚至连弯刀之所以被打出弧形,就是为了加长刀刃长度以方便利用战马的速度对敌人进行切削的道理都不懂。骤然提刀与人拼命,立刻险象环生。好在他自幼在家里边帮着大人干粗活,武艺学得不精细,双臂上的力气却是不小。拿着弯刀当砍柴刀用,摆出一幅两败俱伤的拼命架势,虽然不能将对手砍到马下去,却也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人杀掉。只是如此一来,敌我双方都无法再利用马力,任身边的其他人冲来冲去,李旭和他的对手只是马打盘旋在原地互砍。
“当、当”李旭连挡了对方两刀后,看准机会一刀砍了回去。这一刀砍得大开大阖,胸口、肩膀、大腿,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破绽。可那个斥候却没有把握在把李旭的血管切开的同时,不被他用弯刀活活砸死。只好回转刀头,硬接了李旭一记。双刀在半空中相遇,发出一声刺耳的共鸣,李旭被震得肩膀发木,脑袋发蒙。却死死咬紧牙关,把被人挡开的刀头当作狼牙棒,再次抡了回来。
“当”斥候用弯刀再次将李旭的兵器碰歪,虎口处疼得像被针扎过一般。他本来看准了李旭最弱,所以才冲上前拣这个大便宜。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半大毛孩子居然如此难缠,臂力大过了平常少年一倍不说,性格也倔犟得出奇。有几次自己明明已经将弯刀递到了他身边,他非但不知道闪避,反而硬把兵器砸向自己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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