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音震得客房似乎在摇晃。笑声中他从床边地上缓缓站起身来,朗声道:“真又怎样假有如何燕某将给你们一个公平的机会。来吧,就你们一对男女联手,到院中与燕某决一生死如何”
被点了七大命穴之人居然在狂笑中,大摇大摆地走出客旁,并且扬言要公平决斗。这一突变把银雕亢君、玉雕梅柔帐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互视一眼,狠狠地踏出客房。
现在已是月上树梢的时候了。淡黄的月色给小院洒下一片宁静的光辉,阵阵夜风吹得院中一棵槐树全枝的枯叶沙沙作响。几片枯叶在空中飘浮,宛如对对灰蝶在翩翩起舞。燕无心怀抱从黄山十二金刀手中抢来的金刀,模样十分懒散地站在院中,头略略仰起,望着天边一钩翘月。对走近来的银雕、玉雕看也不看一眼。
银雕亢君愤恨地道:“姓燕的,你可以出手了。”
“等一等。”燕无心摆了摆手,说:“还有几位朋友想来凑凑热闹,何必躲在房上不下来呢”
话音刚落,瓦脊后一声冷哼。随即数条黑影闪动,一会儿刷刷地落下十一个黄衣黄衫汉子。为首是一身金黄长袍、满面红光、一部赤须的威猛老者,已站上一步说:“你就是煞刀客燕无心”
燕无心冷冷道:“是的。阁下大概就是黄山派掌门人刀霸范朝阳吧阁下是来为十二金刀之一复仇,还是另有他事”
刀霸范朝阳喝道:“老夫不是来复仇江湖斗杀,败者只能怨自己功夫不精。老夫特地赶来是继续那没完成之事。”
“什么事”
“捉拿梅艳旗和你煞刀客。因为两位是在黄山境内脱身的,所以老夫宁可落个以大欺小的恶名,也要将你等拿获归案。”
燕无心哼哼一阵冷笑:“好大的口气就凭你老气横秋的样子,武功必定不会好到哪里去。俗话说:深而不露,半瓶醋晃荡。”
“你”刀霸范朝阳正想发作。
一旁银雕亢君出言道:“掌门人何必与他费什么口舌呢”
刀霸一见亢君,忙拱手施礼道:“黄山范朝阳见过银雕少主。”
银雕道:“掌门人不别多礼,尽快拿下燕贼定是大功一件在下在家父面前一定大为掌门人美言。”
“多谢了。”刀霸说着转过身来,对燕无心道:“是你自己丢刀受缚,还是由老夫将你拿下”
燕无心屈指轻弹,金刀当地响了一下,说:“燕某选择后者。不过说明一点,范老掌门人必须拿出点刀霸的味道来,否则燕某是很难受缚的。”
刀霸范朝阳不再多说了。他刚想迈步出场,一旁的弟子,十二金刀老二苍龙旋淡鹰先跨前一步说:“捉拿一个小毛贼,还是由徒儿方师父代劳了。”
刀霸点点头,说了声:“淡儿,小心了。”
苍龙旋淡鹰拔出腰际金刀,刀锋一竖向燕无心步步*去气势之强大和凌厉足已吓退胆小力弱者。他只说了一个字:“杀”金刀已幻成一个金色的光球,在原地急旋起来。大片的光彩在向外扩大,向对手罩去。
煞刀客还是怀抱金刀,站着一动不动。似乎光彩夺人的刀球并不是朝他旋转过来似的。
金光不但耀眼,而且发着破空之声,“呜呜”地啸叫,十分刺耳。连刀霸范朝阳看得也在连连点头。的确,苍龙旋淡鹰舞刀的速度已达到了水泄不通的地步,攻击敌人就如狂风骤雨般迅猛无情。一瞬间,金光暴涨,把继续站着不动的燕无心全然吞没。
很静,众人眼前只是一片灿灿的金光在闪耀。突然,金光一暗,随之又冲起一束强烈的刺眼的金色光亮。就听“叮”地一声轻响,光幕便消失了。斗场中只有一个人站着,懒散地怀中抱着一柄金刀,模样象是在望月。另一位已经躺倒在地,颈脖上划开一道血口。血浆很浓很腻,流淌得很慢,人死了刀仍在手中。这大概正是武士刀手的最终表现吧
谁也没有看见煞刀客出手,苍龙旋淡鹰便一命呜呼了。
刀霸范朝阳双目似喷火,牙齿咬得格格响。他从背上拿下一把连鞘刀,手腕一振,刀即弹离了鞘,黑黝黝的一把又阔又短的无光怪刀。
燕无心眼睛一亮,说:“是燕某的黑血刀”
刀霸冷笑一声,说:“它今日却要杀你”
“你真以为办得到”
“办不到就是死”
“你还有活路。放下黑血刀,走开回你的黄山去,别当神雕殿的走狗,幸许有一条长长的活路。”
刀霸坚毅地摇了摇头,随手把鲨鱼皮刀鞘一扬,黑血刀举过头顶,浑身上下顿时激发出一股寒冽的杀气。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用刀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或灭亡。他渴望杀人
没有任何迹象,就在刀霸一步步走上前的时候,他突然不见了,化作了一道长长的气流,或者说是一股狂风,一片白浪。这气流、狂风、白浪中挟着轰隆隆的雷鸣,象一个巨大的怪物在竭力吼叫。
这难道就是刀霸的霸刀所有的人都感到一种令人寒颤的冷芒当胸劈来,死的感觉紧紧地抵住了咽喉。这正是刀霸的霸刀式现在所有的人凭体会都肯定了这一点。因为他们的脖颈上都出现了鸡皮疙瘩。
象在风中吟唱,声音有点嘶哑,但众人还是听得见:“恍然一梦,同是天涯。”一片精虹乍现,尤如一百盏灯同时点燃。许多人都看清了煞刀客那张布满杀气的脸和充血的眼睛。
大概决心杀人前应该是这副嘴脸吧。惊诧和恐惧使观者一瞬间眨了一下眼。
黑血刀出手,一道寒电
金刀出手,一道金芒
一刹那间人人都感到浩瀚和无限、遥远和永恒。过了许久,众人才回到可怕的现实中来。
他们都不相信那个摇摇欲倒的威猛老者就是刀霸范朝阳。他胸上一道一尺长的裂口,象描了一条浓浓的红线,血没有流出来,只是在往外渗。脸色十分苍白的煞刀客手中拿的正是刚才还在刀霸手中的黑血刀。刀锋上凝着一丝血,他正残酷地把刀搁在刀霸肩上来回擦着,象在一匹布上抹尽自己武器上的血一样。在煞刀客的眼中,刀霸已经死了,尽管他仍然瞪着吃惊的眼睛在说话:“你你这是什么刀法。”
“煞刀六招。”
“你用了几招”
“两招。第一招和最后一招。”
“第一招象蒙了一层烟雨,淡淡的,湿漉漉的,就象江南的天气。”
“这一招就叫恍然一梦。”
“是的,象梦。不过我破了这个梦。”
“你确实成功地拆了这一招。”
“第二招犹如踏上了长长的旅途,有一种古道、西风、瘦马的感觉,令人沮丧,提不起劲来。我就是败败在此此招上的。”
“这招是煞刀六招中的精华,称为同是天涯。你的感觉是正确的,如果你的刀锋再朝左偏一寸就能破解此招了。”
“说说的妙差一寸,一一寸”
范朝阳突然倒下了,直挺挺地倒下了。他脸上还带着笑容,带着终于了解了真像的笑容。
胸上伤口的血一下子涌出。
剩下的黄山十二金刀中的九把金刀,突然浪潮般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