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慢慢,沸酒和冻菜全像被溶化一般,成了碎末。
杀气成了剑气般的寒流。另一种杀气已成了刀光般的耀日。寒流与耀日在争,剑气和刀光在斗。美妇人不知何时鬓发微乱,衣裳微皱。这是她的表面现象,而心中心中似一条湿润的泥路,被强迫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燕无双呢燕无双感到自己好似通宵未眠,在风露之中站了一夜,浑身湿透,头脑似乎有点迟钝。
寒流大盛,似漫天雪飘,劲吹着最后的西风
耀光更炽,似金轮喷薄,发射着垂直的热线
突然,一切都消失了。面对面坐着两个香汗淋漓的女人。也许是过了一支烟的功夫,美妇人说了一句:“下次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身形横移三丈,飘过石莲花,水银泻地般渗入天池山坡的古松翠柏之中。这时,燕无双身子摇晃起来,檀口一张,一口逆血喷出。
她撑起身子,坐稳,重又闭上了双目,渐渐鼻孔之中游出两条白蛇似的气雾,绕至头顶,凝固不动。再渐渐,周身雾气大盛,在阳光下七彩齐闪,耀眼十分。过了一杯茶时辰,气雾之中,一只不大的玉凤形状越来越明显,扑腾着翅膀,欲欲飞升。
此时,山腰间传来一声声的急呼:“燕妹燕妹你在哪里”
神龙剑客是中午时辰赶回天池山寂鉴寺的,可惜还是晚来了一步。石佛殿中充满了血腥,四个小沙弥齐齐躺在巨大的如来佛像前,头和身躯脱开了,互相之间隔了三寸。血流一地,已凝成了紫色的血污。佛像前的供桌上,一炉沉香烟气仍在袅袅升腾、两侧香花鲜果供奉如新,可惜神通广大的如来佛没有保佑这四个整日为他烧香念佛的敬佛人。四缕冤魂此时定然赶赴西天极乐,去寻找佛祖评理了。
白一梦呛地拔剑在手,大喊着:“野芒大师野芒大师”整个寂鉴寺静静的,死了一般。他仗剑朝后冲去。
韦驮殿。
蒲团上位老僧在瞑目打坐。从背影看正是父交前辈寂鉴寺方丈野芒法师。白梦快步上前,呼道:“大师大师i”
没有回答。
他再唤,并伸手扶在其肩上轻摇。不摇还罢,一摆野芒整个人僵硬地仰天翻倒。一位律戒诵经三十余年僧者在蒲团上圆寂,该说是功德圆满,可惜他胸口衣襟全裂,有一只焦红的掌印。白一梦一眼就认出这是风雷堡的雷霆掌所致。风雷堡堡主惊天雷海宽已死,这焦红的掌印又是谁留下的呢他想到五日前带着燕无双来此投宿时,野芒法师的言谈和神情。
他当时说:“大师,小侄想暂居天池,可否”
野芒手指捻着胸前的佛珠说:“该来的总该来,该去的总该去。”
“大师,你同意了”
“武林之劫,寂鉴之劫,老衲不同意又能如何”
他又介绍说:“这位是小侄之友燕无双姑娘。”
野芒双目一闪,道:“正是这位女子,老衲知道了。”
“大师认识燕姑娘”
“她来了,老衲便要去了。只是苦了四沙弥,明日之寂鉴可真寂了。”
这段对话,当时白一梦听下迷迷糊糊,一点不解。如今想来,野芒大师不但早就料到燕无双将给天池山寂鉴寺带来大劫,而且也知道历劫之人正是自己和寺中四位沙弥。可是野芒大师还是收留了自己和燕无双,宁愿坐视待毙。看如今野芒大师的法体宝相,似乎在等着一掌似的。有了防备却不防备,佛门之中究竟信仰此什么呢白一梦不解地连连摇头。他猛然,想到了燕无双,再也顾不得查探全寺情况,身形腾起,电光掠影般朝后院驰去。
小楼之上,不见燕无双踪影。他见后窗大开,不由跃身而下,一口气奔至天池半峰,朝群山呼唤:“燕妹燕妹你在哪里”群山回音,声音荡漾在深涧狭谷,可是没有回音。
他急了,正想继续往山顶莲花峰爬,忽听身后一串冷笑传来:“嘿嘿,你小子穷吼乱叫些什么,搅了老子好觉,看老子不修理修理你”
白一梦回首四视,根本不见一人。他正在疑惑时,身后又传来娇滴滴、温柔可爱的语音。
“白少侠星眸剑眉,唇红齿白,俊美潇洒,好不羡刹奴家。若小女有幸得遇白少侠恩庞,也不枉来这人间一趟。”
燕语莺言,惊得白一梦浑身热燥,他能想象身后说话之人的模样:年轻妩媚,美眸中满含使男人销魂的撩人笑意。肤色白晰丰腴,光滑如绸,一笑一媚之间已暗送无限柔情密意。
所以他没有回头,内息鼓荡百穴,以备不测。他预料此女定然会有进一步的行动。可是等了半晌,只听到说话声,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两个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两个人。
是原先斥骂白一梦扰他睡梦的苍老声音:“丫头,你看上这小子啦。”
温柔女音回答:“女儿虽然荆钗布裙,但识人之道自信还有眼力。这位白少侠英挺过人,男儿之味浓浓。与此君相伴,终是天地为房,草木为邻也比奢侈的享受好得多。”
“呸依老夫之见,这姓白的小子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花花公子一个。见好爱好,没有真正的感情。凭着一副白脸儿专骗女孩子的心。老夫决不会将你交给他”
“爹,你不是说过踏遍三山五岳是为陪女儿找一个称心郎君的吗为何到了女儿心甘情愿之际,又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丫头,不是你爹不遵诺言,实在是这姓白的小子并不怎么样。昆仑天龙十八剑只是二流剑法,凭他也能争个昆仑掌门人,可见昆仑之今日实在无人。再说”
白一梦听到此处实在忍不下去了。大喝道:“何方妖孽,竟敢辱我昆仑”猛转身,除了几块青岩,三株松柏,哪里有什么人影莫不成老少男女躲在岩石之后。他晃身闪至岩石后侧,空荡荡的根本无人。再回到原地四观,青岩、松柏、山风依旧,就是不见说话人。他大怒道:“是何人胆敢戏弄于我有种的现身见个真章”连喊数声不闻回音。白一梦觉得疑惑了,难道自己发生了错觉难道大白天真有鬼了等了一刻,仍没有动静,他准备继续攀登天池山。刚想弹身,就听一声冷笑。
“怎么就如此走啦,老娘还没说过话呢”又是另一个嘶哑的妇人嗓门。
白一梦疾回身,还是无人。
gu903();“不用找,你找不到”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