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两层的别墅,原来的主人是沪上知名的西医。西医曾是一家大医院的院长,后来为了避战乱,西医一家准备移民北美,就把别墅卖掉了。
正好那时傅正襄刚刚醒来不久,他除了养病就是在为了他与薇莺的将来做打算,他委托傅正安帮他看房子,傅正安的人脉极广,没多久就物色了这间别墅给他。
因为地段理想,屋子也新,傅正襄按着原价将别墅买下。
车子开到亚尔培路上的别墅,薇莺跟着傅正襄下了车,她微微仰头,一座玲珑精致的别墅在夜影中伫立。
别墅门口等着一个戎装男人,朝傅正襄敬礼道:“旅长”
傅正襄对薇莺说:“这是我的副官,姓叶。”
“纪小姐”那人朝薇莺也敬了个礼。
薇莺朝他点点头:“叶副官。”
别墅里的装饰既精美又家常,处处充满了亲切的生活情调。
薇莺站在客厅的一角,用手轻轻抚摸过钢琴棕色的木纹,钢琴上挂了一幅画,画着写意的秋景。
她觉得这里的氛围真的很像她原来在燕京的家。
“怎么样”傅正襄踱步过来,“喜不喜欢这里”
“挺好的。”她朝他笑了笑。
“来吃饭吧。”他牵起她的手。
晚餐菜品不多,因着这里的厨子是永安娘姨,菜式也都是江南口味。
傅正襄给薇莺夹了一筷子酱排骨:“多吃点肉,你看你瘦的。”
“是嘛拍戏很累,”薇莺说,“不过瘦一些倒好,镜头里也好看。”
两人边吃饭边随意的聊着天,傅正襄说说他的身体情况,也说说他过一段时间就要去独立旅赴任,薇莺说说她拍电影的事情,气氛闲适轻松,仿佛刚才在车上的争执从来没有发生过。
吃完饭,傅正襄说:“后面有个花园,陪我散散步。”
冬日月光下的花园里,寒风一丝丝往衣裳缝隙里钻。
“要不然回去吧,”薇莺说,“这么冷,你受得住么”
“不要紧,”傅正襄牵着她的手,来到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我们在这里站一站。”
地上是斑驳的树影,两人站在树影里,傅正襄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忽然说:“微盈,我们结婚吧。”
薇莺怔了怔,笑道:“你在说梦话吗”
傅正襄也笑了笑:“当初在永安,眼见着我们弹尽粮绝,守不下去了,第二天必要决一死战。当晚我做了个梦,我梦到娶你,梦醒了,连我这样的人也忍不住想痛哭一场。”
薇莺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轻声说:“你是精忠报国的抗倭英雄,是威风凛凛的将门虎子,是运筹帷幄的年轻将军,若是娶了我,外头的人怎么看你”
“我不在乎,”傅正襄握住她,他的脸在她柔软的掌心蹭了蹭,“只有你嫁我,从此以后,我才能光明正大的为你挡风遮雨。”
薇莺笑着流出两行泪:“可我在乎,我爱的男人身先士卒血染沙场挣得的名声,怎么能因为我而有亏”
傅正襄搂她入怀,为她擦掉眼泪:“我力战到底为国尽忠,因为我是军人,我要无愧于良心。至于别人怎么想跟我没半点要紧,你现在不答应没关系,我等着你。”
薇莺怔怔的看着他,眼泪越发止不住,傅正襄笑道:“你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她把脸埋入他胸口,将眼泪和脸上的妆恶劣的擦在他的衣服上。
“你别对我这么好,”她瓮声瓮气的说,“万一哪天你对我不好,我就活不下去了。”
他朗声笑道:“不对你好一点,你万一跟人跑了,那我就活不下去了。”
“才不会呢,外头想跟你好的女人不知有多少。”
“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薇莺扑哧笑起来,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今晚不要走了,好不好”
那晚的月色实在是太迷人,清冷银白,如水一般从窗帘缝里照进来,洒在柚木地板上。
他炙热的呼吸落在她颈侧,她在枕头上不自在的动了动。
“想我没有”他粗糙的掌心滑过她的颈侧,“嗯”
她羞赧的低声反问:“那你想我没有”
“想”他笑声喑哑低沉,忽然长驱直入,喘息道,“艹,你他娘的滋味太好了,想得我浑身都疼。”
她小小的惊叫了一声:“胡说。”
他吻住她,嘴里含混的说:“有没有胡说,我证明给你看。”
柔软的床起起伏伏,她半闭着眼在看了一眼朦胧的月光,双臂搂紧了身上的男人。
“喂。”她的手指在他胸前的伤疤上来来回回。
他捉住她的手:“别乱摸。”
“哼,我偏要摸。”
他顶了一下她,道“摸出的后果你负责”
“你”她恼道,“你有完没完啊”
他朝她不正经的一笑:“我是不介意再来的。”
她恼羞成怒,伸手在他脸上乱揉。
他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她连忙讨饶:“别,别,我受不住了。”
他边吻她边笑道:“那你还不老实”
她被他吮了一下,不由呻吟了一声。
这下,她声音里带了哭腔:“我老老实实的还不行么”
他大笑。
她果然不敢乱动了,趴在他怀里,借着月光仰头看他。
“喂。”
“嗯”
“原来雅君说你长得好,该去当电影明星,谁知你没去,倒是我去了。按我说,你要是成了电影明星,准保能红。”
“男人嘛,”他不在意的说,“长得能看就行了,跟个小白脸一样,像什么话”
“你就是黑,”她反驳,“要是白下来,你比小白脸长得可俊俏多了呢”
他抬起大掌扇了她一下:“瞎说八道。”
她偷偷的笑。
过了一晌,她说:“你说日后要是雅君知道我俩这些事,她一定会厌烦我吧”
“你怎么尽想些无谓的事”他说,“谁愿意烦谁烦去,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
她不做声,沉默了一阵,忽然说:“你过年要回燕京么”
“我过年前回去几天,今年小三子从英国回来,他难得回来一趟,我得回去看看他。”他说,“过年的时候我就能回沪上,好有时间陪你,等到过完年我就要去上任了。”
“嗯。”她好奇道,“小三子是你弟弟么,怎么总没听你提起他”
“傅正霖是我们傅家大文豪,在牛津学文学,一两年才回来一次。我们一家子都是粗人,竟然会出他这么个文人。”
她笑道:“是挺不可思议的。”
“对了,听人说,新买的房子过年不能没人,”他想了想,又说,“除夕的时候,我派车去接你,你把你的姐妹都带来,我把傅正安和赵敬丞也请来,大家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