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生日?”程梵慢吞吞重复一句,“应该是2月25日。”
他歪头看向谢崇砚,还没从刚才的接吻的余热中出来,恍惚间说了一句。
谢崇砚端起酒杯,朝众人开口:“具体时间应该是2月25日的那个黄昏。”
在场的各位,除了程梵全部秒懂。李薇更是羡慕地看着程梵,被成功甜到。
项叶羽干脆不再说话,悻悻地在一旁剥着荔枝,神色平常。
说完这句话,谢崇砚起身:“我跟阿屿去玩海上摩托,你们继续吧。”
程梵随他起来。
这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挽上谢崇砚的胳膊,而是多了几分难为情和羞怯,神色不自然。
项枝应了一声:“去吧,就是外面有点凉。”
谢崇砚摇头:“没事,我们穿的不少。”
饶是如此,两人去湖边之前,还是先回一趟车里,取出一件谢崇砚的备用外套。
程梵靠在车边,黑色的瞳仁始终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腼腆不已。
谢崇砚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套上吧,湖边肯定冷,更何况我们还要骑摩托。”
程梵的头发有些卷翘,风一吹,凌乱几分,半遮住眼睛。
“是你载着我么。”
“嗯。”
程梵挂起浅笑,随着谢崇砚来到湖边。
摩托艇是较为刺激的水上项目,谢崇砚夏天时常去海岛自己开着玩,技术没有问题。
宽大的外套披在程梵肩上,肩线处几乎搭在肩膀下8公分处,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谢崇砚坐在前,程梵在后。
穿好救生衣后,教练提醒程梵要搂紧谢崇砚的腰,湖上急转弯的压力很大,不抱紧会甩出去。
程梵听话地环住谢崇砚的腰部,十指扣在一起,牢牢锁住,唯恐掉下去。
摩托艇发出“嗡”“嗡”地声音,谢崇砚低头嘱咐:“害怕告诉我。”
程梵迎着风摇头:“不害怕。”
谢崇砚低笑:“还没开就说不害怕?”
程梵腼腆笑着,摩托艇启动,在湖面留下一道道巨大的波纹。
风越来越大,肾上腺素极速上升的感受愈发明显,程梵亮脑袋埋在谢崇砚后背上,扬起唇角。
过了一会儿,摩托艇飞速旋转,撩起的湖水溅在程梵额头,他发出爽朗的笑声。
偌大的湖面,只有他们两人,随着摩托艇飞速在水面滑行,畅快的自由感是那样的强烈,程梵的心脏跳得很快。
慢慢的,他伸出手,手指打开。
指尖流窜的风提醒着他,他永远不会再回到那间漆黑压抑的阁楼。
他是自由的。
自从被救出来,这是第一次,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与新鲜。
他仰头侧望着谢崇砚硬朗俊美的下颚线,眼神中染着许久不见的向往与无忧。
他收回手臂,再一次裹紧谢崇砚的腰,不再松开。
回到湖面,教练先扶着程梵下来。
谢崇砚坐在摩托艇,微微俯身倚在把手上:“怎么样?还想玩吗?”
程梵点头:“可以吗?”
谢崇砚:“当然。”
就这样,程梵重新跳回摩托艇后座:“出发!”
教练远远望着两人,继续等他们。
大约40分钟后,两人折回。谢崇砚牵着程梵的手,沿着岸边走:“喜欢的话,下次我们还来。”
程梵很高兴,不住地看他:“真的?你答应我了,不能反悔。”
“当然,说话算话。”谢崇砚握紧他的手掌心,忽然说道:“阿屿,今天吃饭时,很抱歉没经过你的允许亲你。”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面对面站着。
程梵裹着外套,面露羞色:“没关系,反正你也没亲到我。”
谢崇砚慵懒笑着:“嗯。”
程梵继续说:“而且,我知道你不想亲他,作为你的好朋友,可以适当帮你一下。”
“阿屿看出我不想亲他了?”谢崇砚微微低头,靠近他:“那么你还看出别的了吗?”
“别的?”程梵认真想了想:“没有,暂时只看到这些,或者你可以提醒一下我。”
谢崇砚笑了笑,手掌落在程梵头上,轻轻揉着:“走吧,我们回家。”
“哦。”程梵跟上他,拉起他的手。
这个晚上,两人没在餐厅吃,而是窝在家里点了许多外卖。雨天非常适合吃些热乎的东西,程梵与谢崇砚盘腿坐在地毯前,边看电影边剥小龙虾,旁边架着热气腾腾的烤羊腿。
“你自己住在这么大的地方孤单吗?”程梵将蟹黄抠干净,辣得快要掉眼泪,“我自己住在我们家,就会害怕。”
谢崇砚吃相一直很完美,虽然也在剥小龙虾,除了一次性手套其他位置干干净净,不像程梵似的吃的嘴角都是辣油。
他的小龙虾全部放在碗里,程梵猜测可能谢崇砚喜欢一口气全部吃掉。
这时,谢崇砚漫不经心摘下手套,抻出纸巾替程梵擦干净嘴角,假意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淡淡应着:“还好,一个人住习惯了。”
程梵放下小龙虾,喃喃道:“可我在这里住了两天,你不觉得很热闹吗?”
谢崇砚轻轻微笑:“有一点。”
程梵垂下眼帘:“那我走了,你会不会突然不适应?”
谢崇砚:“可能会。”
程梵这次不再说话,瘪嘴一动不动。
“那你在陪我两天可以么?”谢崇砚将剥好的整碗小龙虾递给他,“直到你哥哥回来为止。”
程梵睫毛陡然一颤:“也行,你对我这么好,陪陪你也是应该的。”
过了两秒,他端起小龙虾:“我吃了啊。”
谢崇砚:“嗯,就是给你的。”
程梵抿着深深的笑意:“谢谢你。”
吃完饭,程梵进浴室洗澡,谢崇砚则留下来整理餐桌上的垃圾。
这时,程梵闷闷的声音忽然从浴室传来,“谢崇砚,我忘记带换洗的内裤了。”
说着,浴室门悄然推开,程梵裹着浴巾,露出脑袋看着他。
谢崇砚想了想:“我先帮你拿一件我的吧,这件你放进洗衣机旁的内衣清洗机里,我帮你洗。”
谢崇砚的内裤尺寸比程梵大了好几个size,程梵比着自己的腰身,凑凑活活暂时掉不下去。
“麻烦你了。”程梵走出浴室,回头打量着内衣清洗机器,“不然你教我吧。”
让别人直接帮他洗,他不好意思。
谢崇砚莞尔:“没关系,我帮你洗。”
暖风吹着发丝,程梵慵懒眯眼,坐在床上思考两人的晚上活动计划。
现在时间也才九点,直接睡觉太早了。
“我们要不要打游戏。”谢崇砚回来后,他问着。
谢崇砚擦着黑发:“可以,你想玩什么?”
程梵打开游戏界面:“玩这款吧,现在很流行。”
谢崇砚不习惯玩游戏,但仍然配合他的提议:“我现在下载,稍等。”
进入游戏页面,两人并肩靠在一起,程梵朝他做保证:“我会玩,我带你。”
谢崇砚:“好。”
第三人称射击游戏谢崇砚虽然没玩过,但是上手很快,程梵的角色在那里撅着屁股舔包时,他已经配好自己的AKM。
他回头,发现程梵极度认真,一边给自己捡,一边给谢崇砚捡。对面的玩家都快怼到他的脸了,依然没有发现。
谢崇砚抬起Ak,一枪爆对面的头。
程梵听见响声,回头看谢崇砚:“有人?”
谢崇砚:“刚才你在那里舔包,正好让我发现一个敌人。”
程梵虚惊一场:“嗯,多亏了我。你跟紧我,别受伤。”
谢崇砚没忍住笑意,调整肩膀的位置,程梵顺势把头枕在他的身上,专心致志继续玩。
一局结束,程梵的战绩为1人头,其中一个还是机器,但是助攻有18个。
而谢崇砚人头25,助攻0。
程梵瞧着两人的战绩,小声说:“我好像扯你后腿了。”
谢崇砚否认:“没有,是我抢人头比较熟练,都是从你那里抢的。”
“没关系,让给你。”程梵并不介意这种事,“我们接着玩。”
一直到十一点,两人才结束。
瞧着程梵困了,谢崇砚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去给你泡一杯助眠的牛奶?”
程梵:“嗯,想喝。”
谢崇砚起身下床,十分钟后,端来一杯温度刚好的热牛奶给程梵。
程梵喝了一杯,满足钻被窝睡觉。
一连五天,谢崇砚这里几乎成为了程梵的家,填满了他的东西。
有时候谢崇砚会带着他一起上班,程梵也不吵闹,非常乖,自己在一旁看书玩游戏,安安静静从不打扰谢崇砚。
有时候谢崇砚下班早,会带着程梵一起去超市购物买菜,两人一起回家做饭。
他们就像日常恩爱的情侣,经常惹得路人误会,偷偷给两人拍照。
秦秘书眼瞧着与程梵见面的频率越来越高,渐渐看出些苗头。
—
还有一天,陈奕川就要回国,今天是程梵回家的日子。本来两人约定好一起去外面餐厅吃饭,顺路把他送回家。但今天傍晚,秦秘书忽然打来电话,告诉他谢崇砚在召开紧急会议,恐怕不能赴约。
谢崇砚没时间亲自跟他说,可见这会议一定很重要紧急,程梵这样想着。
他拒绝了秦秘书带他回家的提议,打算让自家司机来接他。
毕竟秦秘书是谢崇砚的得力助手,送他一趟,谢崇砚可能会加班更久。
他今天去商场买了许多居家日用品,比如杯垫、靠枕、小夜灯等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其中,还有两只同款颜色的马克杯。
做好这一切,他给陈奕川打了一通电话,得知他刚要上飞机。
也就是说,陈奕川明天上午才会到家。
既然这样,他今晚不打算走了。
谢崇砚工作完那么辛苦,总归要吃东西。如果他走了,谢崇砚回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连口热气腾腾的饭都吃不上。
虽然有秦秘书在,谢崇砚不会饿到,但他就是不想走。
他不会做复杂的饭,但最近从网上新学了一道日式豚骨海鲜拉面,做起来又快又好吃,也是不错的。
或许这些天有了谢崇砚的陪伴,让程梵逐渐不适应一个人的生活。这个晚上,他没什么精神,百无聊赖躺在沙发上,安静等谢崇砚回家。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一天天变好,曾经很难记住一些信息,现在却随时可以想起。
到了深夜,小区高层的灯几乎都灭了。
程梵站在阳台上,慢慢打量着一切,随后将客厅灯关上,只留了一盏小台灯。
他抱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等谢崇砚一进门,可以立刻发现。
大概过了很久很久,门外依旧没有动静。他半梦半醒,不敢彻底入睡。
地下车库,谢崇砚关好车门,拖鞋沉重脚步,异常疲惫。
销往国外一批订单出现严重问题,恐怕不能如期交货。损失不少,但找到促成这场失败订单的幕后推手更为重要。
从早晨七点一直到凌晨两点,这件事才彻底解决,最大限度弥补损失的方案也通过董事会。
至于幕后推手,不过还是那几个没铲除的余党罢了。
谢崇砚非常累,心情燥郁,一天除了讨论工作上的事,没有一句废话。
除喝了六杯咖啡,胃里几乎是空的。
从停车场上去,他特意走到楼外,在门口点了一根烟。
满天星辰依旧,透过窗外看去,家里的灯是灭的,一直陪伴着他的孤独再次被唤醒。他以前从未觉得孤独有多苦,但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苦闷尝起来格外涩口。
许久,他踏上电梯,推开家门。
一瞬间,他愣住了。
原以为会黑漆漆的客厅,亮着一盏淡淡的明灯,立在桌前。
沙发上的人忽然坐起,睡眼惺忪。
披着软和的毛毯,程梵抓了抓微卷的发丝,浑身像是被渡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迷人且治愈。
谢崇砚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程梵面前,轻轻蹲下:“你不是走了么?”
程梵探出手心,落在谢崇砚的脸上,“我哥明天上午到,我就没走。”
他起身说着:“你身上好凉,我去给你煮面,你等等我。”
谢崇砚望着程梵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缓慢跟上,站在他身后。
程梵的食材全部是现成的,做起来非常快,十分钟后,浓郁的汤汁浇在面条里,撒上一些海带丝,一只红虾、两半溏心蛋、三片日式叉烧,简单的海鲜豚骨拉面出炉。
谢崇砚始终没有动,漆黑的眼眸里,涌动着化不开的温情与触动。
程梵拍了拍手,转身看着他:“好了,我们去吃饭。”
谢崇砚盯着他,依然没有动。
程梵敛起笑意,试探地问:“你是不喜欢吃么?我不轻易给别人做饭,你总得吃几口,况且这么晚了,也不——”
话音未落,程梵被谢崇砚紧紧梏在怀中,头颅被手掌心轻轻托着,肩膀出藏着谢崇砚的呼吸,扑在脖子上。
谢崇砚低吟:“谢谢你。”
程梵敛起惊讶的笑意:“谢什么?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给你做饭举手之劳。”
谢崇砚依然没有松开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很久很久…
“阿屿。”
“嗯。”
“阿屿。”
“嗯。”
“呵呵,就是想叫你。”
“叫吧,我在。”
吃完宵夜,已经是凌晨三点。
两人简单收拾,上床睡觉。
这一次程梵先入睡,而谢崇砚久久未眠,躺在另外一侧,静静地望着他。
第二天,谢崇砚上班前,将程梵送回家。程梵下车前很不舍,眼巴巴瞅着他,谢崇砚说:“有时间我找你。”
程梵还是不高兴:“那我得等几天?”
谢崇砚想了想:“明天,我就来找你,行吗?”
程梵轻点下巴:“嗯,你一定要记得。”
回家后不久,陈奕川开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