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想着的是要循序渐进,可如今,事态百出,如何才能循序怎样等得渐进
窦太后对声音异常敏感,听她叹息一声,忙问:“娇娇出什么事了为何叹息”
陈阿娇忙道:“大母,我是看那些歌姬容貌甚美,忽然想自己长大了该是何等模样。”
“我的娇娇,自然是最好的。”窦太后叹了声气,“只可惜,我眼瞎的太早,连我的娇娇长成何等模样都没见过。唉”
“阿母说我容貌生的肖似大母,大母若还记得自己以前的模样,便知道我的模样了。”陈阿娇忙安慰道,“大母年轻时如何快与我说说,阿母说我长得同大母一般呢。”
窦太后顿了会儿,仿佛在回忆从前,脸上的笑容便更大了:“那真好。”
最心爱的外孙女,长得相类自己。对于窦太后而言,此时的阿娇口中这番充满童稚的话语,十分温暖她的心扉。
刘启挥开侍者的手,摇摇晃晃去对面抓了梁王的手臂,两兄弟来到正中间,歌舞忙止住,众人心头都是一个激灵,只见刘启拍了拍梁王臂膀,笑道:“阿武长成,为兄不甚心喜,待为兄百年之后,这帝位,便传于阿武罢。”
栗姬手中的陶碗哐一声摔了个粉碎。
随着这一声响,原本欢乐的气氛全无。
刘嫖脸色骤变,她慌忙端起酒樽,接着饮酒之极,换上一副笑脸。而那下头的人,更是脸色皆变。王娡手颤抖着,险些连著子都用不稳了。
陈阿娇看着下首,忽然见那窦婴起身了
窦太后笑容满面:“陛下说的很是有理,诸位以为呢”
刘嫖立刻笑道:“阿母说的”
窦婴此时却以端着酒樽,装成醉醺醺的样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陛下错言,当自罚一杯耳”
顷刻,一片寂静。
刘启睁眼看向了窦婴:“我错言”
“正是,”窦婴横了心道,“陛下错言,高祖曾有诺天下者,父子相传也,陛下酒醉,竟说出兄弟相传之语,岂非是错既然是错,自当罚一大杯耳”
“荒唐”刘启还未说话,窦太后先动怒了,“殿上是谁如此胡言乱语”
窦婴附身下拜:“太后,我乃窦氏婴。”
窦婴
窦太后想到了:不就是她的远房子侄他既然是姓窦,为何要来拆她的台子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窦婴已然引经据典说了个七七八八。他口口声声组训,下头一帮大臣也坐不住了,以窦长君带队,齐齐叩拜,请陛下收回前命。
刘启似乎十分尴尬,刘武也是个知机的,忙也叩拜再三,请长兄在莫提此事。
窦太后见大势已去,只得哑口不言。刘启趁机便饮酒自罚,一笑而过。
窦婴却依旧不依不饶:“陛下如今已过而立,还请早立太子,已定国邦啊”
这是要逼上梁山了
刘嫖原本窃喜不已的心情却蓦然转暗。她总觉得,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要发生了。果然,刘启沉思片刻,终于在众人请命之下,决定明日延议此事。
此事毕,歌舞声再次响起,众人继续推杯换盏,只是之前那种轻松欢快的气氛,无论如何也无法回来了
陈阿娇轻轻叹息一声,同窦太后说了一句,便带着婢女出了大殿,往僻静之处而去。
而下首王娡几前的刘彘,见此情景,也同王娡细语一声,寻了个机会,借口更衣溜了出去
陈阿娇抱着雪猫准备回殿中之时,便见到了前头的刘彘。
刘彘比她想象中更耐不住等待,他此时站在那里,似乎是明白了她不会再同从前一般上来围着自己转了,便自己走了过去:“阿娇姐,多日不见,你越加漂亮了。”
陈阿娇一边继续前行,一边漫不经心道:“哦,借过。”
“阿娇姐,”刘彘从怀中取出一支钗环,“我想着这个很配你,便朝阿母讨要了来。”
陈阿娇听闻是王娡之物,忍不住冷笑一声:“很不错,你留着吧。”
“阿娇姐,”刘彘慌忙亦步亦趋,“我想不通,我到底是哪儿错了,你竟不理我了。”
“你无错,只是我长大了,”陈阿娇笑道,“你看着满宫之中,我主动巴过谁了对你,那是年少是不懂事,多跟了几步,现在长大了。”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刘彘心头便难受了起来:原本还不觉得被陈阿娇缠着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可如今没有了,再听了她的解释,他心头方忆起:竟果真是如此,寻常的皇子哪个被陈阿娇如此用心照顾过可偏偏他得到时,还不觉得多珍贵,如今却失去了
如同被抢走了最心爱的物什,刘彘心头一时委屈倍增:“就不能”
就不能如何不长大
他说不下去了,人,总会长大的。
可是
“阿娇姐,这些日子看不到你,我很想念。”刘彘道,“日后我能多找阿娇姐吗像以前那样”
“随你。”陈阿娇一步未曾停留,带着婢女已然往殿头去了,只余下两字随风飘散传到刘彘耳中。
刘彘握紧了手中钗环:若初时,他只是为了那两策而要寻陈阿娇求和,那么如今,他又多了一个目的他要找回原本自己曾得到过的,专属于阿娇与他的那份关心和在意。
、第12章
宴席结束后一日,栗姬之子刘荣被册封太子。
第二日,窦婴以殿前失仪之名被窦太后革除宗籍,贬为庶人。
消息传来,刘嫖屋中的陶器一日换了三批。
刘嫖看不惯栗姬,而栗姬也从来都看不惯刘嫖。两人形同水火,如今,栗姬之子为皇储,刘嫖心头又急又恼:她一直都在唐姬、王娡和王皃姁三人之子身上打主意,因这三人身后并无什么背景,所出之子非长非嫡。若能为太子,必定对她心怀感激。可如今刘荣为太子,她若是不加紧,只恐日后刘荣为天子,她便要受那栗姬挟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