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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水,省得他身子受不住。

但是,转念想到先前的传单,大伙又却步了,除了记恨,更多的是担心得罪李曜和叶凡。

黄昏时,天上掉起了蒙蒙的雨丝。

廖椁的身体似乎到了极限,意识变得模糊,笔挺的身体微微打晃,全凭一股毅力支撑。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来自代县的几位妇人便是之前第一批被廖椁带来,又被叶凡看中,如今打理着荞麦田的那几位。

如果没有廖椁,她们和娃娃不是死在了南下的路上,就是被贼人抢去给糟蹋了。

此时,她们冒着得罪叶凡的风险,给廖椁送来了食物与水。

廖椁没有拒绝,面果粉蒸的白饽饽,苦荞麦炒的茶,一口一口,怀着敬畏的心情吃了下去。

他并不想死,也不打算使什么苦肉计,吃饱了才有力气赎罪。

饮下最后一口苦荞茶的时候,莫先生出现了。

一改往日笑眯眯的模样,此时的他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十足的严肃,“你可想好了”

“是”廖椁声音虚弱,语气却坚定,“从今往后,愚人这条命便是侯爷的。”

莫先生用折扇轻轻拍打着手心,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半晌,他才终于露出一个笑,说:“进来吧”

轻轻的一句话,叫围观的人们欢呼起来。

廖椁被妇人们搀起来,冲村民们深深一揖。

“不用不用,快进去吧”

“是呀,快进去,好好跟侯爷说说”

大伙友好地出着主意。

廖椁点点头,又对着妇人们行了一礼。

为首的嫂子如同对待晚辈一样拍拍他的肩,轻轻嘱咐了几句。

廖椁一一应下,转身迈过门槛,眼眶发酸。

抬起头看到李家上方的天空。

这会是一片新的天地。

廖椁再次公开露面,是在北山学堂的“开学典礼”上。

莫先生是学堂的“山长”,廖椁是他新请来的先生,负责新收的小班。

大伙这才知道,他不仅是个书生,还是个了不起的书生。

虽然不像莫先生那样出身于鸿儒世家,年纪轻轻便中了头名状元,也很厉害幼年失怙,一路苦学,最终考中一甲进士。

这样的出身和经历反而更能引起这些贫苦人家的共鸣,就盼着自家孩童能和他一样有出息。

阮玉挑着一挂大红鞭炮,噼哩啪啦放起来。

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李曜出面讲了几句话。

大伙细细一想,惊讶地发现,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听到长安侯大人讲话。

明明每天都见呀

明明经常看到他同叶小郎君说这说那

记忆中为什么没有他的声音

叶凡坐在“主席台”下,仰着脸,一脸崇拜地看着台上的男人。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开学典礼上,学长代表是李曜,毕业典礼上,优秀校友代表也是李曜。

他知道,这个惜字如金的家伙,有人花钱请他开讲座他都不去,之所以花心思讨好院长,站在那里,还不是为了在他面前露脸

嘻我就不鼓掌

真实情况是李曜的话刚一说完,他的手就不听话地拍到了一起。

全场只有他一个人鼓掌。

于大郎憨憨地问:“小郎这是何意”

“代表他讲得很好。”叶凡尴尬地红了脸。

“哦”

大伙恍然大悟,学着他的样子试探性地拍了拍手。

从稀稀落落到连成一片,叶凡的笑容越来越大真给面子

李三郎起哄,“叶小郎上来讲一个呗”

叶凡起身,指了指台上,“你也不看看台上这些人,状元公、举人老爷、大战神,我站上去算什么让娃娃们学我吗,上好的宣纸糊了风筝”

此话一出,村民们哈哈大笑。

“宣纸糊风筝”这在村里是个人人都知道的笑话,源头就在叶凡身上,确切说,是原身。

原身自小顽劣,气走了不知道多少位夫子,最后一个甚至气得跑到县令跟前哭,说叶家小郎拿宣纸叠了风筝,用笔墨画乌龟,这就是污辱先贤、藐视文圣

自然没这么严重,不过,为了不把老夫子给活活气死,县令还是下令,禁止他再用宣纸叠飞机。

从那时候开始,家家户户教育孩子,都拿着叶凡当反例。

“这下,知道为什么咱们学堂里夫子少了吧因为呀,早几年被我气走了好些个,再也没人愿意来咱们村你们可别学我,都好好念书哈”

叶凡瞧着底下的小萝卜头们,一本正经地说。

大伙又是一阵笑。

叶凡笑得最灿烂,仿佛满天的春光都映在了他的脸上。

李曜看着自己的小伴侣,上扬的眉眼间晕着化不开的宠溺。

值此一生,得此一人,足矣。

菌房是在三月中建成的。

虽不像学堂那样用的上好的砖头和瓦片,但也宽敞气派尤其是厚厚的保温墙里安装的那些调节温度和湿度的设备,全是高科技。

看着眼前一溜五间四四方方、结结实实的平顶土坯房,叶凡高兴地直拍手。

“这就叫低调的奢华”

李曜笑着替他拢好衣领,“下一步,要把菌子卖出去。”

叶凡努了努嘴,“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李曜不答反问:“春日的新酒是不是快要出窖了”

叶凡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于婶找人算的日子,三月三十开,清酒价贵,不适合寻常百姓,估计得慢慢卖。”

只是,七八月间又要酿葡萄酒,要是到那时候清酒还没卖完,势必会受到红酒的冲击,被迫降价。

叶凡叹了口气,自己跟自己竞争什么的这滋味挺酸爽。

“想早点卖完吗”长安侯大人的声音充满诱惑。

叶小郎君警惕,“有多早”

“你想多早”

叶凡鼓着脸,故意说了个不可能的时间,“开酒当天。”

“好。”李曜笑意和煦。

叶凡满脸怀疑,“你在逗我吧”

李曜抬起手,立誓:“如果做不到,就永远是前男友。”

叶凡哼哼,“你本来就是前男友。”

不过,心里却是信了他敢说,但凡有一分不可能,李曜也不会发这样的誓。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当天卖完,不会是你自己买走吧”

“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