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皱着睹鼻子面露嫌弃,便听谭县令叫到他的名字。
叶凡连忙起身,垂手听判。
看着他恭恭顺顺的姿态,李曜挑了挑眉,倒没见你在我跟前这般老实。
他偏过头,凉凉地瞄了谭县令一眼,他是比我爵位高,还是比我会打仗
谭县令察觉到他的视线,头皮一紧,恭敬道:“侯爷,可有何不妥”
“并无。”几乎是从鼻子里发出的哼哼声。
谭县令略方,明明方才还说送我茶叶,为何此时又露出了嫌弃之色莫不是怪我判得不好
钢铁直男谭县令自然无法理解,长安侯大人只是吃醋了而已当然,不怪你,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窍呢
谭县令耿直归耿直,并不傻。
从李曜突然转变的态度里,他冷不丁嗅出了一点点不同的味道都说李、叶两家祖上交好,只是如今没了情分,如今看来,真不一定。
于是,“耿直”的谭县令在念到叶凡时,使了个小小的心机。
叶凡明知青铜古物不可私下倒卖,却知法犯法,正常来说不仅得不到赔偿,还得罚钱。
不过,因着李曜的关系,且谭县令确实对叶凡很是欣赏,因此,不仅作主归还了他损失的银钱,还免去了相应的罚款。
叶凡原本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如今一听,不仅没赔,还赚了,自然喜上眉梢,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
谭县令收下他的感激,暗暗地看向李曜
呃,长安侯不仅没满意地冲他点头微笑,反而还黑了脸,莫、莫非他猜错了
第一次试图迎合上意的耿直人就这样遭到了打击。
第37章二更还债
洁癖侯爷和挑食鬼
尘埃落定。
这次是真的尘埃落定。
叶大姐擦擦眼泪,走到李曜跟前,屈膝跪下,恭敬道:“民妇叩谢侯爷”
话还没说完,叶凡便跑过去,把她拉了起来,“阿姐,不用跪。”
在他心里,李曜始终是那个和他同床共枕了许多年的人,怎么能让自家大姐跪他
叶大姐轻轻地拍了他一下,低声训斥:“侯爷面前,怎能如此冒失”说这话时,她的脸上难免带了些惶恐之色,生怕李曜怪罪。
没想到,李曜不仅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悦,反而接着叶凡的话,淡声道:“不必跪。”
叶大姐略略一惊,依言只福了一礼,“谢侯爷。”
李曜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既然他都没受叶大姐的礼,谭县令也避开身,没有受。同时更加疑惑这长安侯对叶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怎么越看越糊涂
恩师说得没错,自己果然不擅揣测上意,若做了京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唉,还是在这小小的大宁县窝着罢
那边,叶大姐又谢了衙头等人。
那衙头看着她,连连摆手,“大嫂不必客气,分内之事罢了。”
叶大姐笑笑,表现得落落大方,即便这么多人看着,也挑不出半分错来。
谭县令在同李曜谈公事,她便趁机把叶凡拉到一旁,塞给他一兜子铜钱,“侯爷和县令大人帮了这么大忙,恰好要到晌午了,你寻个机会将他们叫上,去荟香楼订上一桌席面,感谢一二。”
叶凡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不用去什么酒楼,叫他去咱家食肆吃一顿便好,阿姐的手艺可不比那些厨子差。”
“胡闹”叶大姐唬下脸,“那可是堂堂一品军侯,寻常多少人请都请不来的,怎能如此敷衍”
叶凡撇撇嘴,别人求不来,你弟弟可不一样,从前哪次约会吃饭不是他上赶着请我我还得看心情再决定答不答应。
李曜说完了正事,刚好听到他的话,顺势道:“听闻贵店有样新鲜吃食,刚好去尝尝。”
叶大姐一听,既喜又惊,一时竟分不出他说得是真心还是客气。
叶凡从始至终都有种主人翁的姿态,替李曜作主道:“阿姐先去开门,我们稍后就到。”
叶大姐瞧着李曜的反应,见他并未推却,只得告了声罪,提前回去准备。
至于谭县令,识相地以处理案情为由推了,他的身份也确实不适合出现在食肆中,叶凡客气了一下,便没再劝。
马车朝着城北走,车上坐着李曜、叶凡,还有硬挤上来的阮玉,墨青和车夫坐在外面。
车上空间不大,又挤了三个大男人,阮玉靠近李曜,说着袁沧的事,稍有颠簸便会碰到他的肩。
叶凡打眼瞅着,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李曜说过,他就喜欢白白净净的,叶凡猛地意识到,白白净净的汉子可不止自己,眼前这个阮玉不就是一个嘛
叶凡心里犯着酸劲,脸上的笑却是愈加灿烂。他抬起屁股,硬生生坐到两人中间,乍乍乎乎地说:“是在说那个什么袁大人不你不会真打算让他暴毙吧”
李曜没有怪他随意插嘴,如实道:“看情况。”
阮玉毫无心机,笑嘻嘻地说:“就他干得那些事,暴毙都是轻的,要我说就该把他交给田家庄,任村民们处置。”
对方如此热情,倒叫叶凡有些不好意思。他暂时把醋意压下,好奇地问:“那田家庄是什么缘故”
“我跟你说,能把人给气死”阮玉愤愤地咬着牙,把前因后果同叶凡讲了一遍。
那袁沧来了大宁,似是做好了扎根长驻的打算,虽然人还住在驿馆中,却开始张罗着买房子、置地。
田家庄紧临县城,是大宁县少有的富裕村子,皆因其临近汾水,土质肥沃,不仅粮食高产,家家户户还种着桑树,村里的小娘子们养蚕、织布,挣来的银钱不亚于壮年汉子。
袁沧看上了这里,居然随随便便找了个错处,把整个村子的人都赶了出去,试图圈成自己的私庄。
如今,那村中田无人耕,屋无人住,村民们有亲戚的投亲戚,无亲戚的如乞丐流民般在村外的破庙中苟且杂居。
其间自然也发生过冲突,袁沧仗着京中有人,半点不惧,接连抓起来好些壮丁,如今还在州府的大牢里关着。
谭县令作为大宁的父母官,对袁沧的行为十分不齿,可叹又无力阻止,只能命人悄悄地报与了李曜。
叶凡被李曜保护得很好,又一直在学校读书,哪里见识过这样的黑暗面气得一拳砸在车壁上。
“为了块地,简直是丧尽天良”
阮玉没料到他会这般激动,玩笑般握住他的手腕,“别砸车,留着力气砸他去看吧,都红了。”
叶凡的心思全在那些有家不能回的百姓身上,一时间根本没注意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
李曜前一日还在窃喜,叶凡不让别人碰,单让自己碰,此时便被打了脸。
侯爷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阮玉。”
“在。”
“你回去,告诉灶下不用准备我的饭了不必回来了。”
阮玉一听,蒙了,从前不回去的时候也没特意通知过呀,怎么今日就要去说
“主子,咱不是还”
李曜半垂着眼,见他的手还没放开,敲了敲车壁,“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