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翱却是心中叹了一口气,心说你福建布政司这次真的坏了规矩。官场上也有官场上的规矩,这海贸之事说是白名鹤的,可却是万岁的。养廉银子都发下去了,这也算是万岁给大明官员的赏赐。
而这养廉银子自然就是从海贸之中挣到的。
谁再私下搞些,纵然以为白名鹤不敢杀人,可大明皇帝不会杀人吗?
王翱更是相信,白名鹤手中已经有了大明皇帝的旨意,这些坏了规矩的人肯定是要整汉一翻。又想到出南京之前,萧镃对他说的那句话了,萧镃说:“码头上的银子,不够数!”
南京户部可能办事能力差了些,但这位从京城半流放到南京的萧镃可不是省油的灯呀。
估计这次,可能会有人要人头落地了。
王翱站在船头看着船已经减速缓缓的靠近了海湾区,整理了一下衣服。心中盘算着,也正好让自己这个福广总督立威吧。
此时南京城,萧镃已经来到白马阁,就在白名鹤的书房。
“萧尚书怎么坐立不安呀!”白名鹤倒是拿着稳,慢吞吞的摆弄着茶具。
萧镃盯着茶壶呆呆的看了一会,开口说道:“这壶中的水就这么多,四只茶杯正好都倒满,可要是分到六只杯子,怕是都不满了。”
“喝茶,想那么多闲事没用。去年的全账结清了,这才是当下紧要的事情。”
萧镃看着白名鹤倒茶,正好倒满了四只杯子,没等白名鹤伸手,就将四只杯中的水都给喝了,然后说道:“这壶的水,就是四只杯子。本官准备上书万岁,要管南京等地的工坊税金,这两下一对比,就知道码头上差多少了!”
白名鹤笑着给茶壶把水倒满,然后又找了一只玻璃杯给自己重新把茶泡上。
“我说老萧呀,你想发财我有一条路!”
一听白名鹤这话,萧镃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白名鹤,我莫要说这种辱人之语。我萧镃深受皇恩,自当忠君报国……”
没等萧镃感慨完,白名鹤就径直说道:“魏国公有退下来的五百料快船七十只,原本准备作内河转运船。可这些都是帆船无桨,内河再改造花费也不少。这些船速度快,再招募一些老兵,带上税吏在沿海潜伏,自然是分得清,那些船没记号!”
萧镃听到这话,来了兴趣。
白名鹤继续讲道:“逃税的大头肯定不在码头上,而是在沿海。不要动那些私码头,就让他们建,建多大都当看不见。只管从那里出来的船,抓人,扣货。有多少货,翻上一倍的罚金,如果一倍你感觉不痛快,就翻五倍好了。”
“这个,治不了本呀!”
“老萧呀,出海的自然是要有接货的船,你可以……”白名鹤作了一个杀的手势。
萧镃又摇了摇头:“这大海上,抓几只船太难了。”
“好吧,我们换一个想法。这码头上正规的船出海,有几种?”
萧镃想了想:“第一种,大海运类。就是各大海上运输,这都官船,根本就作不了假。第二类,就是定向运输船,比如不断往返于指定两地,拉矿石或者是麻料的船。这些也都是大商帮从水师买的旧船改造的。第三类,就是私运货船。”
提到私运货船萧镃动了脑筋了。
因为这类船上装的大多数时候都不是货物,有装机器的,有装机器用零件的,也有装配料的。因为拉的不是主货,所以很多时候是不用交税的。多数是商号雇佣,谈好运费,装船起运。
几十架麻料的压料机,这东西马尼拉运输一条大船上,连三分之一的地方都占不了。
这种货物卸货又麻烦,大船在码头上又浪费时间,所以两边都不合算。许多几百料的海船正好拉下,然后在码头那种角落的小泊位慢慢卸货。
“看那条船出海有空仓位,不要多,超过二百石就值得一追了。跟踪,然后抓人。”
白名鹤给出了一个主意。
白名鹤相信,水师的运输船队不会有问题,军法严酷,没有军士会和商人搞这种鬼。那些好处远远比不得他们认真运输,领的赏金高。套用现代的一句话就是,犯罪成本太高,让这些军士不值得去作这种小事。
当然,军士们私带一些小货,一条船上加不了几料私货,这种无伤大雅。
无非就是用丝绸或者瓷器,再或者一些大明高端货物,去小吕宋那里换些烟叶,或者是当地一些特产,再带回来。基本上也不是为了贩卖,多数都是水师各卫所内部消化了。这件事情白名鹤知道,也不愿意去管,只要控制在一个度之内就好。
定向运输的船队,根本就没有夹带私货的可能,每天往返在固定的两个港口之间。
拉的货也永远是一种货物,一但有夹带过于明显,所以也没有人愿意冒险。还是那句话,犯罪成本太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