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晚餐里有很大比例的鹿肉。

稀罕的是，卡珊德拉居然下厨。

“驯鹿肉片，瑞典北方特色。”她将一叠肉片端上桌，烤熟的肉片，配上点番茄酱和土豆，看相不错。

吃起来的味道也不错，杨永诚赞：“我得收回刚才美国人不会吃的想法，这尝起来还挺不错的”

卡珊德拉摇头：“不是美国，是瑞典的”

“那我喜欢瑞典食物。”杨永诚给她大拇指，“等我有机会去那边旅游，一定要尝尝最本土的风味。”

卡珊德拉再说：“我做的就很有代表性。”

有点孩子气，大家神情都带着笑，要得奉承她几句，她的嘴巴才会软下来他们围在餐桌旁，享受着炉火的温暖，边吃边聊天，聊着各地美食再谈到地区差异，从北美洲跑到欧洲，很有意思。

听他们说西班牙时，卡珊德拉向往：“我想去领略地中海风情。”

杨永诚笑着：“其实吧，它就没你想的那么美，除了世界各地都一样的大城市外，就是一个个很平静，古朴的小镇。把短暂的旅途时光花在它身上不错，但长期居住，只会剩下无聊和单调。”

卡珊德拉有自己的见解：“小城市才能体现一个国家的文化。大城市哪里不一样纽约和伦敦的区别高楼大厦扎堆，生活着世界各地的不同种族的人们我更喜欢具有本土风情的。”

杨永诚也赞同：“那乡村毫无疑问是最能体现本土的。”

“我会去的”她期待着，“就这个圣诞节，听起来不错。”

杨永诚看向她：“很巧，刚好我也回去。”

“那真是太棒了”卡珊德拉欢呼雀跃：“我决定，圣诞节后就去西班牙，一直呆到开学为止。”

说完她再看向约翰尼，强调：“没有疑问没有废话”

约翰尼耸耸肩：“我不干涉你，但别给阿方索添太多麻烦。”

“没关系，她可是我妈妈的新女儿呢。”杨永诚笑着说。不全是玩笑话，卡珊德拉和杨妈妈一直保持着联系，社交工具互相粉，经常对方，比起杨永诚和妈妈的交流频率都高。

为期五天的冬猎结束后，各自返程。

杨永诚和家里人已经准备完毕，带上行李一起出发西班牙。

将近七个小时的漫长飞行后，飞机降落在大洋彼岸的西班牙马德里。三个人并不停留，继续转乘国内的民航，前往北部阿拉贡自治区的首府萨拉戈萨。支线客机只需要半个小时的短暂航行。

走出机场，特地赶来迎接他们的是一名乌黑头发里缀着银丝的老者。原本他们计划乘出租车回去，不用兴师动众，但费利克斯也就是老公爵的管家兼好友。脾气有点倔，坚持亲自接送。

费利克斯一见面就和费利佩费尔南多重重拥抱：“欢迎回家”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心中千言万语，费利佩的话到了嘴边却只变成：“是的。”

杨妈妈和杨永诚也纷纷问候老者。费利克斯都给予他们热情的拥抱。老管家对他们一家都有影响，他见证了费利佩费尔南多的成长，教会了杨永诚马术和礼仪，并认定杨妈妈的夫人身份。

寒暄后，大家把行李装车，上车出发。

萨拉戈萨距马德里有两百来公里，往北和法国相邻，自然环境并不好，常年面临干旱和沙漠化的挑战，但也是这种气候和黄土遍地的环境，使得它成为了西班牙有名的葡萄种植区，酿酒业发达。

西班牙的缺水是很明显的，离开城市后，笔直往前的公路一边是农田，另一边就是荒凉土地，再离得远一点，道路两旁就只剩下干燥和贫瘠的大地，偶尔经过的小城镇也是空荡荡的，人烟稀少。

把西班牙说成欧洲的“农村”也没错，因为除了大城市以外，其他地区普遍都是低矮的房子，老旧的外表和造型，很多房屋的历史能追溯到几百年以前，即使是坏了，也仍旧是修修补补撑下去。

这也就是杨永诚感觉西班牙无聊的原因，太单调和平静，对一名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年轻人，长期居住简直是种折磨望着单调的景色，忽然对窗外的一栋建筑摇头：“它修了三年了吧”

“保持细心和耐性，总会有完成的日子。但应该把更多的热情放在生活中。”老管家费利克斯淡定的说。

杨永诚摇头：“我可不习惯慢节奏还有拖拖拉拉到晚上十点钟后才吃晚饭，为什么我们不能跟上欧洲主流”

杨妈妈却也淡定的：“习惯它。这方面可以学学你父亲。”

望着窗外的费利佩费尔南多回过神来：“什么”

“当我没说。”杨妈妈让他继续发呆，再对杨永诚说：“我当初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很不习惯，后面发现每天都可以睡到九点多，还是蛮好的我就喜欢上了这里。别笑我懒，充足睡眠对身体好。”

杨永诚确实想笑：“好吧，这是唯一好的方面。”

尽管一路说着它各种不好，缺水、缺钱，缺福利什么都缺。有高的吗当然有，比如高的就是失业率，高的犯罪率和破产率但当看到熟悉的路口，每一座似乎几十年都没变化过的建筑时，埋怨终归是埋怨，如果对它从来没有过真感情，嘴里的各种不满又谈何而来呢

马哈隆是一座古老的小城，距离首府萨拉戈萨大概三四十公里，周围一片黄土，很少能够看见绿色。但这种土壤和气温，却造就了一片片优质的葡萄园，一些名气不俗的酒庄就深藏其中。

汽车最终停在一座土黄色，筑起的高墙上开着拱形窗户的古老建筑前。

费利佩费尔南多站到门槛前。

杨妈妈给他鼓励的眼神，当初和家里赌气，他一跑就是多年，快把人气疯。现在重新面对，很需要鼓舞。

杨永诚不合时宜道：“被拐杖打的时候记得叫出声。”

“闭嘴”一向宠溺他的杨妈妈瞪了他一眼。

杨永诚傻笑：“好吧”

他便率先走进院子里，也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坐着轮椅的老人迫不及待的自己推了出来，在门口台阶上张望着。

杨永诚三步并两步的来到跟前，蹲了下来和他平视：“最近还好吗爷爷”

“阿方索。”他伸出手来，被杨永诚握住。

“是我。”杨永诚把他的手握在手心，笑着：“我想你，每个人都在想念你。”

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的老爷子也露出笑容，握着杨永诚的手用力几分，这似乎费了他不少精力，跟上来的女护工关切看着，解释道：“唐胡安需要情绪平稳，过度的激动对心脏和血压都不好。”